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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玄文章閱讀

林清玄1.43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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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玄文章閱讀

林清玄文章閱讀1

浴着光輝的母親

在公共汽車上,看見一個母親不斷疼惜呵護弱智的兒子,擔心着兒子第一次坐公共汽車受到驚嚇。

“寶寶乖,別怕別怕,坐車車很安全。”——那母親口中的寶寶,看來已經是十幾歲的少年了。

乘客們都用非常崇敬的眼神看着那浴滿愛的光輝的母親。

我想到,如果人人都能用如此崇敬的眼神看自己的母親就好了,可惜,一般人常常忽略自己的母親也是那樣充滿光輝。

那對母子下車的時候,車內一片靜默,司機先生也表現了平時少有的耐心,等他們完全下妥當了,才緩緩起步,開走。

乘客們都還向那對母子行注目禮,一直到他們消失於街角。

我們爲什麼對一個人完全無私的溶入愛裏會有那樣莊嚴的靜默呢?原因是我們往往難以達到那種完全溶入的莊嚴境界。

完全的溶入,是無私的、無我的,無造作的,就好像燈泡的鎢絲突然接通,就會點亮而散發光輝。

就以對待孩子來說吧!弱智的孩子在母親的眼中是那麼天真、無邪,那麼值得愛憐,我們自己對待正常健康的孩子則是那麼嚴苛,充滿了條件,無法全心地愛憐。

但願,我們看自己孩子的眼神也可以像那位母親一樣,完全無私、溶入,有一種莊嚴之美,充滿愛的光輝。

林清玄文章閱讀2

冢中琵琶

最近讀到魏晉時代藝術家阮咸的傳記,阮咸是魏晉南北朝最重要的七位詩人作家之一,這七人在當時號稱爲“竹林七賢”,但是他沒有其他六賢有名,因爲他的文學創作一點也沒有保留下來,我們幾乎無法從文字上去追探他在詩歌創作上的成就。

阮咸死的時候,以一件琵琶樂器殉葬,這使他成爲中國音樂史上少數可以追思的偉大音樂家之一。伴隨阮咸長眠於地下的琵琶,經過從西晉到唐朝的五百年埋藏,到了唐玄宗開元年間,有人在古墓裏挖掘到一件銅製的正圓形樂器,經過弘文館學士元行衝的考證,才證明它是阮咸的遺物。

這一件冢中琵琶因爲五百年的沉埋,已經不堪使用,元行衝叫技巧高明的樂匠依其樣式仿製了一具木製樂器,稱爲“月琴”,音調雄亮清雅,留傳至今,不但成爲宮廷中的樂器,也成爲後來民間最常使用的樂器。

到了唐德宗時代,著名學者杜估鑑於“月琴”原是阮咸所創制,爲了懷念他的遺風逸響,將月琴定名爲“阮咸”,自此以後,凡是中國琵琶樂器全得了“阮咸”的別名,阮咸於是得以與中國音樂史同垂不朽。

阮咸與琵琶的故事是宜於聯想的,經過時空一再的洗煉,我們雖無幸重聆阮咸的絲竹之音,但我們可以感受到一顆偉大的藝術心靈的不朽。藝術心靈的偉大縱使在地下數百年,縱使他手中的樂器弦敗質朽,卻仍然能在時空中放光,精燦奪目。阮咸死時以琵琶殉葬,做爲惟一的知已,這種藝術之情使他恆常令人懷念。

千古以來,被認爲是中國音樂最高境界的名曲《廣陵散》便是阮咸的創作,隨着阮咸的逝世,《廣陵散》成爲中國音樂上的絕響,我們如今眼望廣大的土地,傾聽歷史的`足音,在夏夜星空的月下,彷彿看見阮咸在竹林下彈月琴自娛,或者與嵇康的古琴(嵇康是古琴的高手,古琴狀似古箏)相應和,在琴聲響過,箏聲戛然而止的時候,他們縱酒狂歌,大談聖人的明教與老莊的自然,然後長嘆一聲“禮豈爲我輩設耶!”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境界呢?

阮咸的音樂天分幾乎是與生俱來的,他很年輕的時候就被稱爲音樂的“神解”,任何音樂到他的耳中馬上分辨出高低清濁,絲毫不爽;因此他不但彈奏月琴時能使人如飲醇酒,沉醉不已,他還是個音樂的批評家,對音樂的鑑賞力當世無有其匹。沒想到他的音樂批評,竟得罪了主掌全國音樂行政的大官苟勳,他向晉武帝進讒言,革去了阮咸的官職。

阮咸丟官的時候,官位是“散騎侍郎”,這個職銜我們不用考證來解釋,而用美感來聯想,就彷彿看見一位卓然不羣的流浪琴師,騎着驢子到處彈琴高歌的樣子。

事實上,阮咸對當世的禮法非常輕蔑。他曾在母喪期間,身穿孝服,騎着驢子去追求自己私戀已久的胡婢,引得衆人大譁,這在當時是不可思議的事,如今想起來卻特別具有一種悽美的氣氛。

我一直認爲像阮咸這樣的人,他是可以做到忘情的境界,但是他不能忘情音樂,以琵琶殉葬卻是不可解的謎,難道這位“神解”能料到千年之後,人們能從冢中的琵琶懷想起千年之前,曾在他手中傳揚的《廣陵散》嗎?阮咸給我們的啓示還不只此,他和當時的藝術家給我們一個視野廣大的胸懷,也就是“以大地爲棟宇,屋室爲禪衣”的胸懷,因爲這種胸懷,他們方能體會到生活的樂趣,發出藝術的光輝。

我最喜歡“竹林七賢”的一則故事是:有一天嵇康、阮籍、阮咸、山濤、劉伶在竹林裏喝酒,王戎最後纔到。阮籍說:“這個俗氣的東西,又來敗壞我們的樂趣!”王戎回答說:“你們的樂趣,豈是可以敗壞的嗎?”這則故事正道出了“竹林七賢”藝術生命的真正所在,你看阮咸留在墳墓中的琵琶,它雖朽了,卻永遠不會敗壞;因爲那一把琵琶,曾經屬於一個偉大的藝術心靈,註定了它在人心裏永不敗壞的玄想——如此說來,琵琶恐怕也是有心的吧!

林清玄文章閱讀3

大和小

一位朋友談到他親戚的姑婆,一生從來沒有穿過合腳的鞋子,常穿着巨大的鞋子走來走去。

兒子晚輩如果問她,她就會說:"大小鞋都是一樣的價錢,爲什麼不買大的?"

每次我轉述這個故事,總有一些人笑得岔了氣。

其實,有生活裏我們會看到很多這樣的"姑婆"。沒有什麼思想的作家,偏偏寫着厚重苦澀的作品;沒有什麼內容的畫家,偏偏畫着超級巨畫;經常不在家的商人,卻有非常巨大的家園。

許多人不斷地追求巨大,其實只是被內在貪慾推動着,就好像買了特大號的鞋子,忘了自己的腳一樣。

不管買什麼鞋子,合腳最重要,不論追求什麼,總要適可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