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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談果戈理的宗教思想論文

淺談果戈理的宗教思想論文

淺談果戈理的宗教思想論文

關鍵詞:果戈理;宗教思想;東正教;博愛;拯救;先知

摘要:

果戈理是俄國著名的作家,但學界對其宗教思想知之甚少。研究果戈理的宗教思想可以更加深入理解他和他的文學作品以及俄國當時的哲學、文化思想。

果戈理是俄國文學中具有雙面影響的作家,他前半生的作品主要描寫現實生活,後半生作品的主題卻是宗教。有人指出:“毫無疑問,在果戈理創作的鼎盛時期,他的世界觀的某些方面在創作中並沒有得到廣泛的體現。這首先說的是從童年時代起就已經吸引他的宗教道德思想。”

一、果戈理宗教思想的形成。

宗教思想影隨果戈理一生,也就是“宗教救世主思想從一定程度上來說在果戈理現實主義創作高潮時就具有了。在用宗教觀點解釋某些藝術問題時(《俏佳人》),在諸如《聖約翰節前夜》和《可怕的復仇》這樣一些作品裏描寫各種虛幻象徵形象時,這些思想都有所體現。不過,這些思想在果戈理的藝術作品裏並不佔據重要地位。在他後期政治論作品中,它們纔開始佔有優勢”。他的宗教思想的形成有以下幾個因素:

1、家庭、學校的影響。

果戈理出生於烏克蘭,母親則是一個虔誠的教徒,篤信宗教。“宗教在果戈理家裏佔有重要地位。……他們不顧常年的經濟拮据,開始興建教堂……”,除此之外,他居住的小俄羅斯自古以來就篤信宗教。這些,使果戈理從小埋下了宗教思想的種子。

果戈理在小學讀書時,就已經誦讀聖經和各種法則。中學時已有神學必修課程,如“教義問答”和“聖經詮釋”等。這些宗教教育的灌輸,使果戈理從少年時代起就有了宗教信仰理念。1825年,當他得知父親去世的消息後,在給母親的信中寫道:“祝福你,神聖的信仰!我只能從你那裏得到安慰,也只有你能消除我的憂傷。”這封信裏反映出了他的宗教信仰。宗教學校的系統訓練使果戈理心中的宗教思想種子開始發芽。

2、歐洲的現買追問。

果戈理在歐洲生活了14年之久,對歐洲的一切都很着迷。但是隨着時間的流逝,果戈理髮現歐洲“到處是思想的暗示,就是沒有思想本身,到處都是半成品和快手,整個民族只是漂亮的小裝飾,不是偉大的畫面”。他認爲此時的歐洲再也沒有前途,應該返回到教會當中,這是拯救人類惟一的希望。他認爲:“所有社會矛盾都是由於背離神的旨意和忘記宗教而產生的。”現代人離開教會,是現代性的主要謊言,主要的道路是返回教會和依據教會精神來改造生活。果戈理文化批評的宗教感受在任何人身上都沒有達到這麼強的力量,歐洲所面臨的思想“荒原”煎熬着他的心靈。對現實的追問開啓了他的宗教思想之光。

3、教會的影響。

1820年在維也納,果戈理髮生了一次精神危機後③,他的全部身心充滿了對上帝的感激。這時他認識了神學家托爾斯泰伯爵,伯爵的宗教學說感染着果戈理。伯爵認爲東正教的皇帝和東正教的人民將拯救俄國免遭威脅着歐洲的災難。我們都應爲上帝服務,遵從他的教導,這促使果戈理身心急劇向宗教靠近。最終寫了《與友人通信選》,標誌着他的宗教世界觀的形成。

另外,不能忽視的一點就是馬特維神父的教誨。馬特維神父只是一個普通的神父,但他對果戈理的影響甚至超過了普希金,這是什麼力量?果戈理認爲“馬特維神父是最純潔的純正的東正教代表,他在任何時候都不會曲解,不會在東正教裏參雜自己的色彩”。這就是答案。馬特維神父要求果戈理放棄文學進入修道院,並要求果戈理齋戒,這些最終導致了果戈理的死亡。天國在地上的代表最終使果戈理“完成”了宗教思想的轉變。

總之,果戈理的宗教思想有一個逐漸發展的過程,在這個過程當中,各種因素合力使果戈理實現了人生轉變。

二、果戈理宗教思想的內容。

果戈理的宗教思想是複雜的,他的宗教思想主要散見於他的作品中。

1、賦予東正教拯救使命。

果戈理曾對歐洲的文化、藝術異常迷戀,尤其是意大利的藝術。但時間久了,憂鬱的心情籠罩了他。他發現在歐洲只是“人們標新立異的強烈願望和刻意追求”,缺少一種精神信仰,於是他把拯救的目光轉向了俄國。俄國文學家天生有種救世主使命感,所以“l9世紀偉大的俄羅斯作家進行創作不是由於令人喜悅的創造力的過剩,而是由於渴望拯救人民、人類和全世界”。果戈理認爲,只有宗教才能拯救世界。只有統一在東正教的信仰裏,俄羅斯民族才能形成一股強大的不可戰勝力量,才能拯救世界。“終有一天,你們會認識俄羅斯的東正教信仰是什麼東西!遠遠近近的人現在都已經感覺到,帝王將從俄羅斯國土上升起,世間將不會有一種力量膽敢不向他表示臣服!,,捌《塔拉斯·布爾巴》主人公的這句話充分表達了果戈理對東正教的信心。東正教不再是單純的教派,而是一種具有信仰的精神力量。

2、博愛。

果戈理認爲當時的歐洲儘管技術發達,外表燦爛輝煌,但缺少關愛精神。在《與友人書信選》最後一篇《光明的復活》中,他把博愛的思想表達得非常淋漓盡致。果戈理認爲只有博愛才能喚醒人們麻痹的意識,他認爲歐洲的問題不在表面上,也不是形式的方式,而是該用什麼的理性對待人,用什麼態度關愛人。果戈理認爲應該“像擁抱自己的一個最親愛的兄弟一樣去擁抱他並把他緊緊地抱在懷裏,見到他像見到自己的一個要好的、多年不見的、突然來訪的朋友一樣感到高興!感情還要強烈。還要真摯”。這種博愛的思想是東正教的基本教義,而只有基督教才能使人的胸懷變得博大,“本世紀的人,而且往往正是那個自以爲是真正的博愛者和純粹的基督教的人,給予全人類的正是這樣一種擁抱!擁抱”。

對果戈理來說,博愛,就是不僅要愛那些高尚的人,而且要愛那些下等人。道德高尚純潔的人固然值得尊敬,但那些下等人,心靈被惡習浸染的人更需要去愛,更值得去愛。用愛去幫助他們,用愛使他們高尚起來,這就是基督的博愛精神。這種愛是一種活生生的愛,是一種壯舉。果戈理的這種博愛思想在《死魂靈》第二部中得到了體現。

3、拯救靈魂。

俄國哲學家別爾嘉耶夫說過,俄羅斯人很早就具有一種感覺——比意識更敏銳的感覺——這就是:俄羅斯人很早就有這特殊的使命,這就是拯救的使命。俄羅斯作家的關注點不僅在文學領域,還體現在關心俄羅斯的使命中。俄羅斯文學將帶有比世界全部文學更多的道德特點和潛在的宗教特點,他們認爲自己有拯救人民的義務,這種義務是神聖的。 果戈理認爲自己的任務是喚醒當權者的道德責任感,讓他們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他的拯救體系凸顯在以下兩個方面:

(1)對國家的拯救。

果戈理認爲,現有的社會制度是合理的,符合上帝的意志。因此,他把改造現實社會的目標首先放在權力階級和國家機關官員的良心上,寄希望於理想君主和省長們的賢明和仁愛,認爲他們應成爲下屬的榜樣。所有人應當自上而下地發揮有益的道德影響,要使每個人的道德進行自我完善,使之接近基督的道德準則。所有身份和階層的人都應當關心俄羅斯的命運。果戈理認爲,國王首先應該是人民的榜樣,是愛的源泉。“國王應當賢明,應當把管理國家、統治臣民當作自己的責任和義務,而不是權利”。

在小說《羅馬》裏,他對國家的拯救表述得非常清楚,即用東正教來拯救俄國,然後拯救全世界。基督的精神“將由使人們的響亮的詩弦傳播開來,將由聖者們的芳脣宣告四方,黯淡下去的東西必將突然發光。光明的復活節必將得到好好慶祝,首先是在我國,然後在其他民族那裏!”果戈理對俄國的使命感使他在自己的作品中大力讚美東正教信仰,他認爲這是拯救俄國的惟一出路。

(2)對個體的拯救。

果戈理堅信,只有每個人的道德完善,良心覺醒;只有每個人都具有強烈的.社會責任感,才能夠把俄國從深淵中拯救出來。拯救個體的靈魂是果戈理宗教思想的主要組成部分,它不僅確立了作家本人的道德觀,而且滲透進了他對國家命運的思考,這個思想貫穿在他的文學和政治言論中。他認爲俄國的弊端不在於現行社會體制的落後,而在於人們心靈的墮落。爲此必須信仰上帝、懺悔、禁慾,要有自我犧牲精神,成爲一個最完美的人。果戈理的這一思想在1847年出版的《與友人書信選》中得到了最充分的反映。在這本書裏他以一個導師的口吻對人們進行教誨和訓誡,教誨的對象包括沙皇本人、省長夫人、貴族、詩人、普通老百姓。

果戈理在作品《涅瓦大街》裏描述的是對個體靈魂的拯救。畫家皮斯卡廖夫爲了拯救美,承受着夢想與現實之間的失落,當他看見美只能棲身於藝術家的幻想世界之中,人的靈魂並不能被真正拯救時,於是他走向了毀滅。美既然不能被拯救,那就讓美和自己的靈魂一起走向滅亡。

4、死亡是重生。

“死亡”一直是俄國曆代作家、哲學家關心的話題,因爲他們理解只有知道“死”才知道如何“活”。雖然果戈理非常怕“死”,但他知道死亡不是終結。果戈理非常喜歡新約中耶穌關於麥子的比喻——一粒麥子死在地裏纔會結出許多籽粒來。果戈理經常向朋友談起死亡,所以,別林斯基在批評他的《與友人書簡選》時,就曾指責果戈理屈從於對死亡、魔鬼和地獄的恐懼。但果戈理認爲這不是死亡,而是重生。怎麼能沉默,當石頭也準備向上帝呼號的時候?他的天職、他的責任就是向俄國談死亡,談上帝。在果戈理看來,既然死亡是重生,那麼爲什麼不選擇呢?於是他開始了死亡之旅,當他節食已瀕臨死亡時,醫生勸他進食,他還在說:“生活在上帝當中,就意味着生活在身體內部,應該死亡,我已準備好了死亡。”‘誕生的不是死亡,是鮮活的精神”。這是果戈理留給我們所有人最後的遺訓。

三、遲到的先知。

果戈理的思想不僅屬於文學史,而且屬於俄羅斯宗教史和宗教一文化探索史。果戈理尋找地上的上帝之國,希望用宗教淨化人們的心靈,雖然“他是用一種扭曲的形式”來進行的。果戈理是第一個探討這個論題的,這一思想在俄羅斯思想中,在俄羅斯的靈魂中至今還在發展,這個論題更多是針對東正教文化的觀念。從果戈理開始,在俄國文學家的作品裏開始出現一種自我掙扎的印記,這就是宗教意識問題,它滲透在東正教與民族精神之中。

果戈理是俄國曆史上第一個在自己的作品中闡釋宗教信仰的作家。他以後的文學家托爾斯泰和陀思妥耶夫斯基都受他的影響。“宗教問題是果戈理思想的核心問題,他的精神世界中的許多衝突的根源都在這裏”。俄羅斯文學最突出特徵就是它的宗教性。19世紀大多數俄羅斯文學家的創作主題都或多或少涉及了宗教問題。

托爾斯泰是神學反思的第一人。他的思想是在果戈理的只有進行自我完善才能拯救靈魂的基礎上的延續。托爾斯泰由於否定教會被開除教籍,這開始使人們思索這樣一個話題:應該如何理解東正教?這成了20世紀俄羅斯宗教哲學探討的主題之一。陀思妥耶夫斯是宗教思想成熟的象徵。陀思妥耶夫斯基在果戈理的基礎上進一步確認了愛的思想。他沒有像果戈理一樣,只是提出問題,陀思妥耶夫斯基沒有滿足於自己對上帝的信仰,而是渴望理解並揭示這個信仰的祕密。“幾乎所有的俄羅斯著名的思想家都在他的思想中、特別是宗教神學思想中尋找靈感”。

果戈理以後的文學家,雙腳站在地上,有着宗教意識的頭腦卻伸向天國,他們沿着果戈理的“雅各之梯”逐漸接近了上帝。他們在自己的作品裏表達了深刻的宗教意識,奠定了“宗教文化”的基本基調。在這個意義上,果戈理被津科夫斯基稱作“東正教文化的先知”。但是這個先知被人誤解了半個世紀。

“在俄國宗教發展史上,果戈理沒有直接的影響。他彷彿是一個旁觀者,他自己把自己排除在那一輩人的主題和興趣之外,排除在當時的哲學爭論之外。只是過了半個世紀之後,人們才承認他爲宗教導師”。在俄羅斯文學的宗教問題上這是對果戈理的最好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