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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高足--顏淵(網友來稿)

雜文1.76W

路來森 山東省昌樂縣第三中學

孔子高足--顏淵(網友來稿)

在孔子的一生中,有兩次生命之“慟”,那是一種錐心泣血的“慟”,一種生命絕望的“慟”。《史記孔子世家》記道:“顏淵死,孔子曰‘天喪餘!’及西狩見麟,曰:‘吾道窮矣!’”“吾道窮矣”是孔子的最後一“慟”,理想破滅了,生命之燈熄了,怎不悲痛?此後不久,孔子就去世了。而前一次“慟”就是顏淵之死。顏淵死時,由於孔子哭得過於悲傷,跟從他的人就問:“你太傷心了!”(“子慟矣”),孔子回答道:“有慟乎?非夫人之爲慟而誰爲?”(真的傷心了嗎?我不爲這樣的人傷心,還爲什麼人傷心呢?)。孔子何以爲顏淵的死,而如此傷慟呢?這就需要我們去探尋顏淵的生命足跡,去探究顏淵的生命價值。

顏淵,名回,字子淵,春秋末期魯國人。生於魯昭公二十一年,卒於魯哀公十四年。《孔子家語》記曰:“年二十九而發白,三十二而死。”後儒曾評價說:“顏子沒而聖學亡。”足見顏淵對儒學的重大影響。那麼,顏淵給儒學注入了什麼呢?

“好學”的精神。魯哀公和季康子,都問過孔子同樣一個問題:弟子中,誰最喜歡學習?孔子答道:“有顏回者好學,不幸短命死矣!今則無。”可見,在孔子的心目中,顏淵是最喜歡學習的。對於其他的弟子,這樣的讚語,是孔子所未曾言的。顏淵不僅喜歡學習,而且還善於舉一反三,觸類旁通。有一次,孔子問自己的另一個弟子子貢:“你和顏回比,誰更強一些?”子貢回答道:“賜也何敢望回?回也聞一知十,賜也聞一知二。”孔子高興地說:不如他啊,我贊成你的觀點,你確實不如他啊!顏淵的好學,還表現在,其態度,是建立在對教師學識和爲人的敬仰上,他曾經感嘆自己的老師“仰之彌高,鑽之彌堅”,也曾經與老師交流學問而樂此不疲,孔子因之讚美顏淵:“語之而不惰者,其回也與!”從我們今天的視角看,彼時的顏淵應該是一個:手不釋卷,誦詠不輟,樂學不疲,且尊敬老師,學問上不斷進取的好學生。而這一切,又正好切合了孔子的,有關學習的思想。孔子不是一直提倡“學而不厭”嗎?他自己不也是在學習上“發奮忘憂”嗎?難怪聖人獨賞顏淵!但顏淵在學習上,也不是表現得盡善盡美的,孔子曾遺憾地說:“回也非助我者也,於吾言無所不說。”(顏回不是對我有所輔助的人,他對我的話沒有不喜歡的)顏回過於迷信老師的學問,是一個循規蹈矩的人,與老師的交流,也只是用老師的知識來建立“自己園地”。而學問是需要質疑的,在質疑中促進學問的進步和發展。如果一個人在求知上循規蹈矩,那他就不會有自己的獨立的見解,就失去了創新的精神,某一種學識或學問,也就只能原地踏步,甚至萎縮。因而,孔子才說:回也非助我者也。大醇小疵,從整體上看,顏淵仍然是孔子心中,最“好學”的弟子。顏淵以自己的身體力行,詮釋了孔子的有關“學習”的思想。

安貧樂道。孔子的一生,可分爲兩個階段。前一個階段,他汲汲於功名利祿,兩次帶領弟子周遊列國。用微生畝的話說,是一個“棲棲(xi,忙碌不停的樣子)”者。在“知其不可爲而爲之”的道路上,勇猛進取,鑄造了儒家思想中“達則兼濟天下”的一翼。第二個階段,是他四處碰壁後,重又回到魯國。此時的他,已經磨去了棱角,消除了浮躁,沉澱了激情,以一種淡定的心態,住進了儒家的“精神後院”,他在這個“後院”裏:傳道授業,著書立說,修身養性,最終,建立了自己的儒家思想體系。而這個“精神後院”的奠基者,是少不了顏淵的。

顏淵和孔子不一樣,也和孔子的其他弟子不一樣。他不是一個積極入世者,他更側重於透過內省,來完善自己。這從孔子對他的評價和他自己的言論中就可以看出。孔子有一段國人皆知的,對顏淵的評價:“賢哉,回也!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賢哉,回也!”這就把顏淵的安貧樂道,活化了出來。能夠“安貧樂道”,在孔子看來,就是君子。因爲孔子自己也有同樣的思想:“飯疏食,飲水,曲肱而枕之,樂亦在其中矣。”那麼,顏淵自己又是怎麼說的呢?有一次,顏淵、季路一同陪侍孔子,孔子讓兩人各自說一下自己的志向,季路和孔子的志向,都與改造社會有一定關係,獨顏淵說道:“願無伐善,無施勞”(願意不誇耀自己的好處,不表白自己的功勞)。看,他總是反躬內省,從修養完善自己的角度,來闡述自己的觀點。我想,從骨子裏來說,顏淵也許具有更多的道家思想,只是他師從了孔子。如果那時,他的身邊,一邊是孔子,一邊是老子,顏淵也許會毫不猶豫的走向老子。顏淵的這一思想,對孔子有沒有影響呢?顏淵去世了,晚年,住進“精神後院“的孔子曾和他的四個弟子,有一段精彩的對話,那就是記錄於《論語先進》中的,著名的“子路、曾皙、冉有、公西華侍坐”。“各言其志”的弟子,孔子獨賞曾點之志:“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這真是一種詩意人生。這裏面,既有一種儒家的溫厚醇和,又有一種道家的飄逸瀟灑。其詩意的境界,是一種人生的極致。孔子的晚年,就生活在了這種“溫厚醇和”之中。因此,我們說,建立“窮則獨善其身”的儒家精神後院,顏淵功莫大焉。

在“儒學”這條船上,孔子和顏淵是兩把共同划動的船槳,只是一把大點,另一把則小點。這一點,孔子是深識的,他曾對顏淵說:“用之則行,舍之則藏,唯我與爾有是夫。”,這一師生共有的品性,是對儒家思想“兩翼”的合攏,也直接成爲後世儒家,“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行爲圭臬的濫觴。

“不違仁”。不管是好學,還是安貧樂道,顏淵都有一個精神指歸,那就是最終落腳到踐行“仁”上。《論語顏淵》有這樣一段文字:

顏淵問仁。子曰:“克己復禮爲仁。一日克己復禮,天下歸仁焉。爲仁由己,而由人乎?”顏淵曰:“請問其目。”子曰:“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顏淵曰:“回雖不敏,請事斯語矣。”

看,顏淵聽了老師的話,毫不猶豫地說:我雖然不聰明,但我就照您的話去做吧!爲此,孔子也高度評價顏淵說:“回也,其心三月不違仁。其餘,則日月至焉而已矣。”“三月”是虛指,是說顏淵可以長時間不離開仁。就這一點,朱熹在評註中讚道:“仁者,心之德也,心不違仁者,無私慾而有其德也。”顏淵,是一個無私慾而品德高尚的人啊。還有比這更高的評價嗎?

有學,安貧,德行兼備,雖非“赤金”,亦幾近盡善盡美矣。

後來,孔子爲他的學生搞了一個“排行榜”。“德行:顏淵、閔子騫、冉伯牛、仲弓,言語:宰我、子貢,政事:冉有、季路,文學:子由、子夏。”是爲“孔門十哲”。顏淵名列第一,無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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