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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見柿子滿枝丫散文

散文2.21W

今天,我又走在這熟悉的道路上,原路已然沒有太多的東西吸引我,我邊聽着老師的詩朗誦邊走。不覺已到了往天很少走過的地方。啊?柿子樹,很高大,樹冠不大,有二十公分粗。遠遠地就看見一樹紅葉,很茂盛。葉子濃密,滿樹的柿子,有我緊攥得拳頭大,橘黃色很亮。我需要踮起腳尖,背起頭才能仰望它。細看,是我們小時候吃過的那種,叫:“尖尖柿”。

又見柿子滿枝丫散文

這種柿子,水分不多,但很綿,成熟後甜甜的味中有一點點柿子特有的澀,是做柿餅的好東西。總算又見到了它的蹤影,我又拍了幾張照片,把它儲存在我的記憶裏。

看到這滿樹的柿子,我不經意地想起了童年往事。

童年在山區里長大。那時家鄉的水果還是相當貧乏。除了蘋果核桃,最多的就是柿子。

柿子的品種很多,營養豐富。含有葡萄糖,蔗糖,纖維等多種成份。但是家鄉的柿子品種單一,就那麼三四種而已。

每當柿子還是青澀的時候,大人們就給我們做甜柿子吃。記得母親做甜柿子的時候,把洗淨的柿子在開水裏稍微煮一下,消了毒,然後拿出來晾涼了,放在涼開水浸泡,再把洗淨的桑葉層層疊疊地放進去,用東西蓋好封閉嚴實。過上三四天,拿出來,翠綠色的柿子吃起來很脆很甜。小夥伴們都很愛吃。母親做的柿子最多,總是吃得最快,左鄰右舍,小夥伴們誰來我家誰就吃。歡聲笑語不斷。婦女們拿着針線活找母親幫忙,一邊吃着柿子,一邊拉着家常和收成。

不知道誰發明的做甜柿子的方法很獨特。我們小夥伴們偷偷地摘一些柿子裝在衣服口袋裏,不敢拿回家。那時候柿子樹還是集體的財產,父母發現是要捱打受批評的。於是我們就把青澀的柿子,埋在長着稻穀的稻地裏的淤泥裏,偷偷地做上記號,要等五六天的時間才能拿出來。於是放學回家的路上,天天去看做的記號是否有人動過。稻地裏的稻草人這裏一個那裏一個,有的穿着破爛的衣服,有的戴着沒有邊或者沒有頂的草帽,有的乾脆就手裏拿着幾條舊布條,形態各異,卻栩栩如生。密麻麻的麻雀還是偷吃稻子,看管稻地的老人婦女的吆喝聲清脆粗獷,成爲一天裏聽到的最多最和諧的音樂。他們忙碌的身影不時地從這頭跑到那頭,卻趕不上麻雀們歡快的翅膀。

好不容易等到可以拿柿子出來的時候,我們把手伸進深深的淤泥裏,使勁兒地一挖,呵,都在這裏了。用旁邊稻地裏的清水,洗去淤泥,咬上一口,那個甜啊,脆啊,清香地讓旁邊看稻地的人,和稻草人都發出了笑聲。順便他們也忍不住拿上一個,洗洗泥巴,褲腿子上一擦,脆生生地吃起來。稻草人的口水就到了稻地裏。

聰明的先輩們吃柿子的方法很多。那些水分很多的柿子,我們叫四棱柿,對稱的四條棱,很分明。還有一種,個頭很大,有半斤左右,叫社薑黃。它們的水分飽滿籽很大,成熟後咬一口,汁液止不住流出來,(黃黃的液汁有時候,就沾滿了衣服),甜到你的心窩裏去。

等到農曆十月份,柿子慢慢都成熟了,漫山遍野,柿葉紅了,滿村子一片片紅紅火火的柿子。柿葉凌霜後變紅的時候村子裏是最美的時候。慢慢的`柿葉落了,滿滿當當的柿子掛滿柿樹枝丫,彷彿一個個火紅的燈籠照亮了村莊。

這時候我們就和大人們一起去摘柿子。看電視時城裏人去摘柿子,都是拿袋子在觸手可及的柿樹上去摘,而我們稱爲夾柿子。

家鄉的柿樹一般都很高大粗壯,而且那時還沒有包產到戶。大人們都是統一行動,用一根根長長的很粗的竹竿,在頂端做兩個馬蹄形的缺口,把一抓拉一抓拉的柿子枝夾在竹子缺口裏,轉動竹竿朝着正反方向各自一扭,一嘟嚕一嘟嚕的柿樹枝就這樣被夾斷。放在掛在樹上的籃子裏,看籃子滿了就用繩子吊下來。倒在揹簍裏再重複。爬樹利索的在樹上夾,姑娘媳婦都在地下拾。而我們小孩總是很淘氣,把樹上熟好的柿子拿上先吃,這是在枝丫自然成熟的,最甜。一邊吃着趁誰不注意,就把軟軟的柿子扔在他的頭上,黃黃的汁液落個滿臉花。歡聲笑語追逐嬉戲像紅了的柿子的臉。也有不小心從樹上掉下的柿子砸在頭上起了大包的時候。

夾完集體的柿子就要夾鄉親們自家院子裏的柿子,他們你幫我,我幫你,夾柿子做柿餅。很淳樸,親切。

收集在一起的柿子很多。鄉親們就在雨天不能上地的時候鉉柿餅。把那些成熟後最早摘的柿子鉉去皮。長長的一圈又一圈柿子皮,被他們晾乾磨細,加在熟面裏。完了,再把它串起來,掛在太陽不能直接照射到的地方,等它凌霜脫澀。春節前後就能吃上甜甜的柿餅了。

小孩總是等不到柿子完全軟了後再吃。就自欺欺人地一個個撿稍微軟一點的捏一捏,放在火盆邊上烤,烤得柿子的水滋滋地往外冒,皮子已經焦黑了,這時候咬一口,澀甜澀甜的,別有風味,但這卻不敢多吃,因爲柿子的澀會帶來大便不暢通,排便困難等,所以這種柿子不能多吃。有好多小夥伴嘴饞導致身體不適。

最讓我難忘的是,母親把面放少許的油,在鍋裏炒熟,撿那些水分飽滿,又大又軟的柿子,剝皮搗碎拌在熟面裏,再加點柿子皮粉末,柿子的清香甘甜,和着麪粉的甜香,一家人圍在火盆旁邊話家常。是我很少有的快樂時光。也是母親很少的閒餘時間。手裏卻拿着手工活不停在做。

清甜爽口的柿子酒是我們家鄉人招呼客人最好最方便的好東西。我永遠不會忘記姥爺做的柿子酒。姥爺把洗乾淨的柿子取蒂削皮,高粱煮熟晾至溫熱,連同柿子一起放入木桶加上發酵粉。蓋好蓋子密封。把木桶外面用泥巴層層包裹嚴實。只留一個小口,周圍也要封好,方便食用是取出。放上一兩個月的時候,開啟封口用大勺子舀出來。柿子有的已經軟軟的就要融化,有的就已經融化成黃黃的亮亮的柿子酒,吃着柿子喝着酒拉着家常做着活。淳樸的味道就像家鄉的人情味。我們家鄉人的心裏甜滋滋的。酒醉人人自醉。對姥爺的記憶也就深深地留在記憶裏。

冬天,天剛麻麻亮,母親從火炕裏面的灰中,掏出溫熱的柿子,我們哥仨就笑着,抹在饅頭片上一層層一層層,大口大口地吃起來,黃色的柿子汁,和着金黃色包穀面饅頭,甜的就像加了白糖。那時候買白糖要購貨證,而且每人限量購買,聰明的母親就這樣,把糖都省了,省下來的糖,用來招呼不時找上門找母親做衣服的鄉鄰。

趁着我們吃饅頭片的功夫,母親又從火炕裏掏出先天晚上埋好的疙瘩柴,這時候就像木炭一樣,已經沒有了濃煙。用過的爛盆子,洋瓷碗母親用鐵釘鑽兩個孔,拴上鐵絲,一個小火爐就做成了。我們哥仨每人一個,底下放些灰,加上自制的木炭,提到院子裏,左右掄上幾圈爐火就旺了,我們帶着它去學校,烘烤凍得生疼的小手。母親把茶壺放在火盆上,自己卻在旁邊烤包穀面黃兒吃,烤饃的這點時間,手裏還在納着鞋底。我們吃的饅頭裏加了白麪(小麥面),我們卻不知道,有一次我忘了帶課本,看完書壓在枕頭底下睡着了,回家來拿課本,看到了這一幕。心裏酸酸的,卻不敢耽擱,眼睛裏噙着淚花,一步一回頭地逃到學校。

而母親吃柿子的方式方法就這樣被人們家家戶戶相傳,找來做衣服的人更是你來我往。童年的回憶悄悄地流過,流過……母愛啊深流在心窩,深流在心窩…連同對故鄉的情故鄉的人思念。

童年的回憶悄悄地流過,流過……母愛啊深流在心窩,深流在心窩,家鄉人淳樸親切的笑容和風俗更是令我難忘。

今天,又見柿子滿枝丫,姥爺您在哪裏?天堂裏可曾有柿子酒?母親啊母親,您在哪裏啊?您在哪裏?久別的故鄉,故鄉的山,故鄉的水,故鄉的人,我永遠懷念你,懷念着你……

標籤:散文 柿子 枝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