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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樹柿子散文

散文2.79W

我們家的院子裏栽有果樹。中秋了,果實累累,石榴,桔子,棗,尤是柿子!

一樹柿子散文

柿子樹很會長柿子。那棵大的樹圍蓋丈些,一圈兜來,粗略毛估估那柿子,大約生了三、四百隻。

小區裏的人每每晚飯後便散步過來,聽聽院門外小花園裏的百鳥聲,看看我家的果子樹,嘬嘬幾聲。

母親很會生孩子。

一口氣生了五個,四個男孩一個女孩。

父親不甘落後地會起名字,逢上海字輩,四個男孩便分別以中國人民作了基礎,女兒叫了萍。

我問過父親,萍啥含義? 他說,你還讀書人?我知道將來女婿名字帶個明,明、日月也,隱意和諧,萍帶水,映日月,咋啦?

中國人民生小孩,也能生,但不能帶多。雖不能帶多,累積了萍的,加上梅嵐跟國英,父母早年認下的倆乾女兒) 枝枝杈杈卻也果實累累。何況,果實落地滋生也茂密出樹林來。呵,至中秋,分佈在崑山城東南西北的直系親屬歡聚,四世同堂,竟弄出四大桌!

樂壞了老人,愁壞了老人。小輩們車屁股後提溜進一大串吃物來孝敬,咋辦?能一下吃完?尤其是月餅—中秋嘛!

清早,國英來了。

國英姐從小沒母親,認了母親做乾媽,一直當母親是親孃,我們的關係很特殊,也很好,說話也不用忌諱。她長相一般,文化不高,但極有個性。母親喜歡吃柿子,她便將鄉下自己家的柿子樹搬了來。

來的時候是秋裏,樹上還有零星的枝葉。過不多久,就入冬,去了綠葉的柿子樹,忽然就讓人聯想起娶不上媳婦的小光棍,而且是因貧、因長相、因殘障的一樹光棍。望着一副死相的柿子樹,我笑國英,它能長出柿子來嗎?國英很自信,回答說它叫柿子樹,它就能長出柿子來。吐字清晰,一字不含糊。我明白她不含糊的是,我小看了她的柿子樹,於是趕緊向她笑一笑說,有數了,對不起。

轉眼到了夏至。夏至前樹枝已泛出綠葉,長出些許綠綠的小蕊,但即使如此,綠葉仍未改變樹皮本身的風化,乾癟癟的樹皮,就跟飽經風霜的老人面板和皺紋一樣鬆弛、無力,輕輕用指一剝,就能剝落一片蝕鏽了的塊狀皮。

我以爲這樹的皮是堅決死掉了,那柿子也休想從這樣的樹上長出來。可國英姐偏說它有15年,死不了。我便更不信,毛估樹杆,直徑也就 10公分,叫那柿子長到哪裏去?在樹前,我將疑問請教國英,她笑着從樹上折下一小丫子,指着綠的反問我,你看這是死的嗎?看我狐疑,她又起誓道,夏曆六月,它若長不出柿子來,我連樹都一起吃掉。看着臉上寫滿了自信的她,我識相,還是拭目以待吧。

六月眨眼就到。一如國英自信的笑,看似一棵砍下來當硬柴燒,都發不出火的樹,竟似一夜間暴發了熱力,暴發了青春,滿枝滿身滿處結上了已不顯小的青色柿子。

最讓人感到驚悸、心跳、窒息和不解的'是,樹身極小,樹杆極瘦,橫長的丫枝更是細弱抽絲,那些不懂事的青柿子卻仍一徑瘋長,長得連桿都彎了腰!橫出的兩根不對稱的丫枝更是自不量力,青柿子隨風飄蕩,隨時告訴人們將要塌方,將要斷掉,但它們根本就是無視一切!我耐不住又問國英,它們長成那樣,敢情真是瘋了,要麼樹也變態,世上哪有這類不顧及自己性命生產的樹啊?!國英姐調侃我說,在我家地裏還是挺乖的,要麼怪你說它難看,說它死了,說它長不出柿子,它長給你看?

國英的話,我當然領教了厲害。但我還是很擔心,這般超負荷生產的柿子樹,不採取一點措施,會隨時斷送性命。我將擔心訴之國英。國英馬上說,不要緊,我來用竹頭頂起丫枝就好了。二天,國英果然很利落地將二棵有可能隨時斷掉的丫枝,各在丫枝下,頂上毛竹,綁上布頭,再看,就放心了很多。

現在樹上的柿子直徑足有10公分! 母親指揮國英屁顛屁顛採柿子,分裝了幾十袋。她一揮手說,給每家的車屁股後面放一袋。又說,海國,去,給左鄰右舍,前後人家都送上一袋柿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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