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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的目光經典散文

散文1.61W

下午,送一位親戚回家。走到朱家畈,趕上前方修路。只好臨時改道,岔進火車站旁邊的站前路,繞向雨臺村。就這樣,一路走着走着,竟走到了父親的墳前。

父親的目光經典散文

遠遠看見父親的墓碑,我對愛人說,我們下去給爸爸磕個頭吧,微醉的親戚說:“不年不節的,磕頭幹什麼呀?”

每次路過父親的墳地,我都要去磕幾個頭,同時告訴他我的近況。當然,只說好的,不如意方面閉口不提,免得他擔心。我一直堅信,但凡我走到這裏,我的父親,一定是遠遠的,便看見了我。而我不能,不顧父親的目光,決絕地走過。

想起父親的目光,便會想到一件往事。

那年,因爲一些事情,讓我在那一段時間,異常煩躁。整天恍恍惚惚,像一個行路之人,在無人之處迷失了方向。就在這時,我認識了一位住在山裏的裁縫,並和她成爲無話不談的朋友。她在他們小鎮上開一個服裝加工店。她邀我去她那散心,同時也能給她幫幫忙。或許,在那個時候,我急需一場遠行,也或許是受了朋友的言語蠱惑。讓我對山裏的景緻和生活充滿了嚮往。我態度堅決,無人能夠阻攔。最後,無奈的父母,只好依了我。

那是農曆七月,天氣炎熱,太陽毒辣。我走的那天,父親堅持要去送我,我說我這麼大個人了,憑什麼就不能隻身前往,有一個獨自的行程?僵持好久,我和父親各自讓步,同意他送我上船。那時候,去山裏要先打車到梅山,從青蓬嶺坐船去山河。我們坐在九匹碼的三輪車上,一路上走走停停。早上出門的時候天光尚早,陽光也很溫柔。走着走着,伏天的太陽讓人若處蒸籠,父親的白褂子很快被汗水洇溼,貼在了背上。

從青蓬嶺到山河的船,是中午十二點半纔開。我們到的時候,纔不過十一點。風,在午時的驕陽下隱去,悶熱得,無論你躲進路邊小餐館,還是碼頭旁的樹蔭,都難覓一絲清涼。揹着箱子賣雪糕的商販,吆喝乘客的三輪車司機,他們洪亮的聲音讓原本寂寥的碼頭充滿活力。父親提着我簡單的行李,將我送進客艙。那漂浮在水面上的`客船對我有很大的吸引。即使走進船艙還要等上個把小時,而經太陽直射的艙內也沒有半點涼爽,我還是堅持在船上等。一切安排妥當,我讓已陪我吃過午飯的父親趕緊返回,在我的再三催促下,父親終於起身離開。看到艙外火熱的太陽,我用自責的目光,送父親上岸。

山風不來,水面無波,隔岸的花香在遠方,翠綠的山峯在視線之外。我拿出筆記本,寫讓我癡迷的短句。

其實,我自今也想不明白,我堅持要去,是爲了朋友的邀請,還是單單只是爲了那一場旅途?

待我反覆塗鴉完畢,擡眼向碼頭望去,驚詫的迎接到父親投來的目光,停留在不遠處,帶着眷戀、不捨、甚至還有一抹憂慮。陽光強烈的正午,父親並沒有回去。他和幾個等船的乘客就坐在岸邊的一縷樹蔭下。年近七旬的父親,在這難以忍受的燥熱裏守護着自己20歲的女兒。

看到父親的那一瞬,我的眼裏立即盈滿了淚水。父親憔悴的身影,花白的頭髮,滄桑的步履,都在我的眼裏漸漸隱去。變成了他和母親在小院飲着黃昏,守着木桌,等我歸家的場景。

剎那間,讓剛剛走出家門的我,又開始,思鄉心切了!

我扔掉紙筆,起身奔向父親。

那一次離家,因爲父親停留在岸邊的目光,成了我的思鄉根源。我最終也沒有完成好友邀我時的初心,短短几日,便匆匆歸來。

這麼多年,無論我走在哪裏,也不論離家多麼遙遠。只要一轉身,就能看到父親的目光。縱有千條愁緒,萬種彷徨,都能在瞬間消逝!

而我每次回老家,心裏牽繫最深的,還是我的父親母親。即使看到他們時,不過是一冢黃土。我也一直堅信,他們的目光仍在。永遠的,不離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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