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兼收幷蓄的龜茲文化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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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著名歷史學家湯因比博士曾經這樣說過:“如果人有來世的話,我願意出生在中國新疆那個多個民族、多種文化交匯的龜茲地區。”位於古絲綢之路上的龜茲,是一塊曾經絢爛至極的土地,這裏的每一塊土地都是歷史變遷的產物。拔足其間,會讓更多的今人走進古龜茲,近距離去觸摸歷史的印記、思索歷史的演變。

龜茲的歷史記載,最早見於《漢書》,是西域的一個重要地區,有時甚至成爲西域的代名詞。在兩漢時期,龜茲爲西域“城郭諸國”的大國之一,都城宏偉,城垣三重。中央政權在這裏設立了西域都護府,代表中央管理整個西域政務。此後,在歷史文獻中,常常可以見到“龜茲”這兩個字。唐朝時,在這裏設立了安西大都護府,龜茲也進入了發展的繁榮期。直至宋代中後期,龜茲古國才從歷史的詞典中消失。在古西域諸國長期相互吞併,分分合合中,龜茲一直是天山南部最有影響的王國之一。龜茲地處絲綢之路的要衝,中國內地、印度、希臘乃至兩河流域的文明都在這裏撞擊、交流和融合,它是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地方。現在,在時間的牽引下,我們仍然可以在各種文物古蹟,如古城、壁畫和石窟中依稀看到古龜茲每一時期的迷人背影。

轄區包括今天拜城的龜茲是多民族共同締造的,當地的土著居民構成比較複雜,據史料記載,龜茲最早的人種是塞種人、印度人、吐火羅人和漢人。從民族文化上講,在庫爾勒以東庫魯克山區多處發現的圍獵、征戰、放牧、歌舞等內容的巖畫,被認爲可能是公元前1000年左右塞種人留下的文化藝術。此外,月氏人和烏孫人先後在西遷中都經過龜茲,有一部分人留了下來,並長期在龜茲居住;匈奴、回鶻、突厥、蒙古、土蕃、柔然等民族也都對龜茲居民成分產生過重要影響,但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他們都逐漸融合成了龜茲人。由此可見,龜茲不是一個民族的龜茲,而是包含着諸多民族個性的龜茲,各個民族都爲龜茲注入了本民族所特有的文化、思想,民族間的包容和融合成就了龜茲文化的多姿多彩。

據我國史書記載,早在公元前1000年左右,中原就與龜茲有過交往。漢西域都護府設立後,很多漢族士兵攜帶眷屬來到了龜茲,在這裏屯田定居。拜城境內的《劉平國作亭誦》刻石、至今仍被人們稱爲“漢人渠”的沙雅縣的溝渠遺址等,都見證着漢民族在這裏繁衍生息的歷史。漢代的龜茲與中原之間的關係已十分密切,因而發生了龜茲王絳賓偕其妻烏孫公主(解憂公主之長女),到長安朝見漢宣帝的故事。絳賓極度醉心於中原文化,所以,有些專家認爲龜茲將王姓改爲白姓,可能就是從絳賓開始的。當時,在長安有很多龜茲人,他們長期居住在內地,大詩人白居易就是其中之一。龜茲在很長時間裏都受到中原文化的濃厚影響,這從建築、繪畫和宗教中都略見一斑。龜茲曾是“絲綢之路”北道上的佛教中心之一。龜茲高僧、中國古代三大翻譯家之一的鳩摩羅什先後在長安譯出大量經、論、傳等,爲我國的佛教文化作出了巨大貢獻。公元九世紀中葉,龜茲的回鶻人受當地佛教文化影響,也改奉佛教,庫木吐喇石窟中的一些洞窟就開鑿於龜茲回鶻汗國建立之後,裏面是一派漢地氣象,盛唐風韻在這裏自由流淌。漢文字、漢風俗、漢藝術都進入佛寺,中原文化全方位被帶到了龜茲,漢母體文化的強大向心力在這裏一覽無餘。

“龜茲舞,龜茲舞,始自漢時入樂府……衣冠尺得畫圖看,樂器多因西域取。”文化從來就是相互交流的,只要兩種異質文化發生接觸,就會產生相互的影響。龜茲吸收了漢文化,中原也吸收了龜茲文化的精髓。隋、唐時期的宮廷音樂就吸收了龜茲音樂中的許多精華,南北朝周武帝時,龜茲人蘇祗婆隨突厥公主(阿史那)入朝,帶來了龜茲樂律“五旦七聲”的理論,這一理論後來演變成了隋唐燕樂的28調。龜茲文化是我國古代漢唐文化、西域文化與國外古印度文化、伊斯蘭文化融會貫通,並結合龜茲人文特點而孕育的有着鮮明民族特徵、地域特色的一種文化綜合體。其文化特徵主要是相容並蓄的古佛教文化、佛教石窟壁畫、石窟題記、樂舞、戲曲、文物、詩詞等,是人類共同的文化遺產。龜茲文化在西域文化與中原文化的交流和傳播中起着重要的作用。今天,我們各民族的文化還應更好地互相借鑑、吸收,漢族要吸收少數民族的文化,少數民族也要吸收漢民族文化,只有互爲補充,互相豐富,文化纔有生命力。

古西域重鎮龜茲作爲傳承東方佛教文化的關鍵節點,以龜茲石窟、龜茲樂舞爲代表,成爲西域文明的見證和世界文化遺產的重要組成部分,它融合印度、希臘、羅馬、波斯和中原文化爲一體,具有濃郁的西域地方民族特色。其中龜茲石窟羣比較集中,洞窟形制類型完備,壁畫題材內容豐富,隨着佛教東漸而出現的東西方文化交融的印記清晰可現,對西域和中原佛教文化及石窟藝術的發展有着深遠影響。龜茲石窟壁畫不僅在中國佛教藝術史上佔據着極爲重要的位置,而且在中亞佛教史上也佔有重要的地位,是聯繫中亞和東方佛教文化藝術的橋樑和紐帶。龜茲文化的輝煌早已是不用過多論證的事實了,在西域漫長的發展變化史中,龜茲就是西域的一個文化源,是東西方文化的重要交匯地,兼收幷蓄各種文化特別是中原文化而形成的龜茲文化,在歷史的天空中留下的那一抹亮色至今還讓人們歎服。

長久以來,龜茲文化和中原文化猶如兩位惺惺相惜的“智者”,它們之間的相互借鑑、吸收,使它們各自都形成了耀眼的'光環。在西域各種文化中,龜茲文化對中原文化產生的影響無疑是最大的。龜茲文化中,最具代表性和影響最大的是龜茲樂舞。龜茲樂舞旋律優美,使用的樂器也非常豐富。而龜茲樂舞對中原的影響也早就開始了。公元384年,呂光從龜茲攜“奇伎異戲”而還,這是龜茲樂傳入中原的最早的記載。此後,在後魏、北齊、北周、隋朝、唐代龜茲樂都處在顯著的地位。龜茲的音樂家蘇婆、白明達、白智通、白付間、白迦等龜茲音樂家都來到中原,爲中國音樂發展作出了突出貢獻,其中,影響最大的是蘇婆,他將龜茲音樂中的“五旦七調”的樂理體系傳授至中原,直接推動中原的音樂變革。白明達也是龜茲人,歷經隋唐兩朝,一生創作了許多樂曲。龜茲樂舞與中原傳統音樂相互融合,對中國音樂的發展產生了重大影響。盛唐樂舞的高度昌盛,就與龜茲樂舞有着極爲密切的關係。

龜茲還是佛教文化傳入中國最早的地區之一,佛教文化非常發達,大乘和小乘佛教由此傳向中原。龜茲高僧鳩摩羅什曾長期生活在中原地區,除了在長安講授佛法以外,還不遺餘力地從事佛經的翻譯工作。他和他的弟子們共翻譯出佛經47部,384卷。但是,我們從現今存留的龜茲建築、壁畫以及樂器中也能清晰地看到中原文化對龜茲文化的影響。在城市建築上,龜茲吸收了中原文化的許多優秀成分,如,龜茲佛寺建築風格中明顯有中原地區風格的印記;在龜茲石窟壁畫的菩薩像上也可以看出中原隋唐繪畫的痕跡;而龜茲樂器中,除了龜茲本民族的樂器羯鼓、五絃外,還有其他民族的樂器,來自中原的漢族樂器笙、簫等。由此可見,龜茲文化和中原文化在相互的發展過程中,都大量地吸收了對方文化中的精華,並將其融合到自己的文化之中,從而創造出更爲燦爛的文化。

不僅龜茲和中原地區存在着文化互補,整個西域和中原都存在着這種互補。西域和中原地區的文化從來都是相互影響,又互相吸收的,兩方互補的結果是使兩種文化都豐富起來。中原吸收了西域文化中的精華而使自己的文化豐富起來,同樣,西域文化也是從中原文化中吸取了精華而豐富了起來。各民族的文化都是本民族在長期的生產、生活中不斷創造、積累而形成的,由於地域、自然條件、經濟條件等諸多限制,各種文化具有了各自不同的特點和優點,而各民族文化是在相互借鑑、相互補充中得到發展和提高的,這是文化發展的規律,也是人類文明進步的標誌。哪一種文化所具備的包容性強,它吸收其他文化的能力就強,這種文化就越有活力,生命力就越強。龜茲文化之所以能成爲西域的一個文化源就是因爲它廣泛地吸取了各種文化的精華,其中非常重要的就是吸收中原文化的精華,這在當時創造了龜茲文化的輝煌,而且時至今日,這個經驗還有旺盛的生命力,而且應該有更強大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