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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離我們而去了散文

散文1.05W

隨着年齡的增長離開我們的親人越來越多,爺爺在我上初中的時候走了。爺爺是第一個離開我們的親人,所以記憶深刻。

他們都離我們而去了散文

爺爺去世時我上寄宿中學,在一個平常的晨讀早課,我剛進教室,老師告訴我說我家爺爺去世了,要我趕緊回家。那年我12歲,不知道是自己成熟的晚,還是和爺爺感情不深(爺爺待我一點兒不親,他有幾十個孫子孫女,分到各人的愛就更少了。)我並不傷心。第一反應可以幾天不用上課了,這會想起來好大的負罪感。

那天邊走邊跑回到家,(5公里的路程對於我來說並不算什麼,我經常步行回去。)爸爸還在淡定的做農活,給剛翻整好的土地撒化肥。農民對於種地的最佳時機還是很講究的。後來和爸爸談起來問爸爸怎麼還能那麼淡定,爸爸說種麥子那幾天最好,錯過了那幾天,麥子長不好,會影響一年的收成的。

料理爺爺的喪事爸爸安排的井井有條,什麼時候出殯;爺爺出殯時穿什麼衣服鞋子啊;客人怎麼安排;廚子菜系啊;姑姑們什麼能趕回來啊;無不居細,沒有看到爸爸的過多傷心,我一度以爲爸爸不愛爺爺。可是一切料理停當,爺爺馬上出殯,棺蓋即將合上的那一刻,爸爸撲了上去,抱起沉沉睡去的爺爺,哭的撕心裂肺,聲音震天,任憑親戚鄰居怎麼勸慰,就是不放開。衆人無奈,還是知客(喪禮上管事的人)說再這麼哭下去錯過及時對子孫後代不吉,爸爸才放手讓蓋棺。可是剛要蓋棺,爸爸又撲了上去,我能感受到爸爸那種再也見不到爺爺的不捨,親戚們沒辦法,幾個大漢把爸爸連拉帶擡,拉到一邊,纔算蓋上了棺蓋。

在爺爺去世一年多,奶奶也跟爺爺走了,爺爺奶奶的感情超好,聽爸爸說他從沒見爺爺奶奶吵過架。可能是思念爺爺,奶奶也很快無緣故的去了。

過了幾年我的姥爺也去了,人老了病多,各種毛病都來了,挨不住就去了。

再後來我的姥姥因爲腹部栓塞去世。醫生說這個病對年輕人來說一個微創手術就能解決問題,但是我姥姥有腦供血不足,心臟病,高血壓等等病症,對於快90歲的一個老人來說,很有可能在手術的過程中去世,建議保守治療!媽媽的兄弟姐妹一起商量完,決定聽醫生的保守治療。姥姥從查出腹部栓塞到去世不到半月的時間。老人家從一個富態的老婆婆,變成了骨瘦如柴的垂死老人。

姥姥的那種病是很痛苦的,不能吃飯喝水,呼吸機掉水瓶從沒摘過。弟弟是醫生,妹妹是護士,他兩個直到姥姥離世前一直在病牀前伺候。

幾天下來不喝水,渴得姥姥實在痛苦難受,我和媽媽就用棉籤蘸水給她檫嘴巴,姥姥把嘴巴張得大大的,像一個渴了很久的孩子等着家長給她喂水。可是隻要給姥姥喝一點水,他的疼痛會加十倍百倍。剛從醫院回來的頭兩天姥姥還能坐着說說話,我還和她講小時候,到她的雞窩裏掏雞蛋去學校換冰棍兒的事。她那會兒一聽到雞叫,就會去雞窩裏收雞蛋,姥姥是個慢性子,等她來到雞蛋早讓我眼疾手快揣到了兜裏,姥姥一看到雞窩裏空空的,就罵這隻丟單的老母雞,改天殺了它燉雞湯。蛋一直丟,姥姥每天罵那隻雞,確一直沒有殺那隻雞。聽完我的`坦白,姥姥咯咯的笑了,笑的很開心,這一刻好像她並沒有病,只趟在牀上和我們聊天。這是姥姥病後第一次笑,也是最後一次笑。

姥姥重病中,親戚鄰居們都來看姥姥,姥姥已經不能做起來了,就只能趟着了,再後大便也只能在牀上了(小便一直插着導尿管)。媽媽小姨舅舅看情況不妙,給主治醫師打電話,大夫來了仔細檢查一番,悄悄把媽媽舅舅們叫到辦公室。說估計老人時日有限了,趕緊準備後事。姥姥年紀大了,醫生也無力迴天了。

後來姥姥疼的實在受不了了,姥姥求我們給她一根繩子,她疼的活不下去了,她要早點結束這痛苦。看着姥姥痛苦樣子,親人們都暗自垂淚。舅舅更是受不了,使勁捶打自己的腦袋。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家人們決定讓姥姥早一點結束痛苦,就給姥姥開一種藥,能夠減輕疼痛,但是對大腦神經都有無法逆轉的殺傷力。一支注射下去也只能維持4個小時的不疼痛,醫院一天也最多給開兩支。針給打完,姥姥就沉沉的睡去了,這些日子她疼的太累了,可是4個小時一過,姥姥又疼的常人無法忍受,她的疼痛牽動着每個人的心,於是接着注射第二支,可是4個小時太快了,時間一過,老人又被疼痛折磨的五官都變了型,抽搐的厲害。家人實在不能讓姥姥受苦了,舅舅帶着弟弟去求院長。院長是我舅舅和小姨的同學,我姥爺的門生,跟姥姥也很熟悉。舅舅一個大男人在同學面前哭的泣不成聲,弟弟也哭的可憐,院長也受不了跟着掉淚。後來院長說我也不管處分什麼的了,就又給開了4支。拿到藥後第一時間給姥姥注射,老人很快平靜下來,藥效即將過去,馬上注射第二支。在注射完第三支之後,藥效還有一個多小時時,姥姥醒了。人很清醒,姥姥就和孩子們說她都有幾張卡,每個卡里有多少錢?那些給大舅舅,那些給小舅舅,那些給她的孫子,那些給媽媽和小姨。舅舅們哭着讓她先別說這些,媽媽說讓她說吧,不說就沒時間了。安排完一切老人又安穩的睡下了。剛睡下幾分鐘,姥姥額頭上就開始冒豆粒大的汗,看來老人已經油盡燈枯了。她喊着媽媽和小姨的名字,讓趕緊給她穿壽衣,聲音已經遊絲一般,媽媽只有耳朵貼着姥姥的嘴才能聽見。姥姥說:“老家有規矩壽衣要在斷氣以前穿上。”小姨安慰姥姥說:“媽,您就別想那麼多了,好好休息,我們不講那麼多規矩。”我媽也說:“規矩您信就有不信就無,我們不信迷信。”舅舅們也一旁安慰到:“媽好好休息吧,我們都不信那個。”可是姥姥一個勁的堅持要先穿上壽衣。在姥姥的堅持下,小姨和媽媽開始給姥姥穿壽衣,穿衣服的時候姥姥很痛苦,好像她的每一寸肌膚都充滿了疼痛。頭上的汗珠更大更密。在姥姥的呻吟聲中,壽衣終於穿完了,(那短短的幾分鐘對於在場的每個親人像過了一個世紀。)姥姥安心的閉上了眼睛,再也沒有睜開!姥姥熬過了所有的苦難,結束了她的一生。

爺爺奶奶,姥姥姥爺在我們長大後一個個都離去了。我會經常夢到他們,尤其是我的姥姥,姥姥時而憂鬱的出現在我的夢境,時而慈祥的出現在我的夢境,又時而落寞的出現在夢境。留給親人是無盡的思念和不捨。

爸爸媽媽的上輩人一個個都走了,我們的下輩人在一天天長大,他們在一天一天變老。我要趁着他們還硬朗多多帶她們出去走走,多多陪伴他們。我不要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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