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又見簕古散文
每年端午節,見得最多的當然是那種包成四角的糉子,但是,今年周圍朋友曬圖的,卻多了一種以前比較少見的,就是這個簕古葉做的帶有細長脖子的糉子,有點像長頸鹿。這個我在幼年的時候見得多,但後來再想起它時,就帶着一種憂傷的記憶了。
“外婆家……”“搖啊搖,搖到外婆橋”,這些都是多麼親切的詞句。我小時候跟外婆家有着很深厚情緣,可以說,大部分童年就是在稻香、蟲鳴、甘蔗林中玩耍度過……記憶中,那時經常會聽到外婆站在小溪那頭遠遠的呼喚聲,“囡——回家吃飯了”,於是,很不情願地往回走,伴着暮色,跟隨着外婆回家。
今年常見的簕古葉糉,也是我能回憶起孩提時的'僅有幾樣東西之一。當年,也是在端午這個時節,外婆把屋外小河邊生長着的那些簕古葉摘回來,那長長的葉子剖面是V形的,三側都有非常尖利的刺,她用小刀把那邊上一排排的刺順着輕柔地削下來。外婆一直不讓我靠近,怕傷着我,可是,攔不住我的好奇心。我偷偷地抽了削下的那排刺拿出去玩了,等玩了一圈轉回來時,外婆已經早把簕古葉,又削成一條條食指寬的長條,手指很靈巧地翻飛,在編着那些長脖子的簕古葉糉了。
小時候我總願意把那個想像成長頸鹿,雖然沒有腳,但是,外婆不是還替它編了還兩個小耳朵和突出的小嘴巴了嗎?童年的時候,這青翠碧綠的簕古葉長頸鹿就是我的寶貝了,翻來覆去地玩,不願意讓外婆放進鍋裏,因爲蒸熟了,就沒有綠色的那麼可愛了。可是,等到外婆真的蒸熟了端出來的時候,我已經忘了剛纔那麼寶貝着它了,小饞蟲滿心滿腦都是想着怎麼開吃,或者還燙的時候,就拎着“長頸鹿”的脖子到處飛奔拿給小朋友看。此情於心中,宛如昨日。
外婆是95歲高壽上走的,鄉下人稱作“喜喪”。她見證了中國清末以來差不多一個世紀的歷史,經歷了朝代變更、戰亂動亂,但是,由於小鄉村偏居一隅,最少地受到了這些動盪地衝擊,也許反倒是好事。鄉間小橋流水,稻間炊煙人家,似乎也有點像是個桃花源記那種避世的好地方,因而悠然度日,福澤綿長。
而我現在居然已經記不清外婆過世前的樣子了,印象最深刻的,反而是她在那張掛在牆上鏡框裏的模樣。那並不是照片,而是請人家畫的一張人像素描。畫像裏面的外婆年歲不算大,精神尚好,面貌非常慈祥。也許是我刻意淡忘了她後來年老體衰,那讓我心揪着疼的模樣了吧,情願記住有記憶時她最美好的時候。
每到端午的時候,會再想起那童年的簕古葉糉,再想起,我的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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