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桃花開散文

喜歡山桃花，念着山桃花，盼着山桃花嫣然的笑顏。

三月的春風，像我知心的愛人，悄然融化了我心中冰凍的小河，把明媚與溫婉，縈繞在我心頭的枝丫上，將濃濃的愛意，綻放成山桃花般的模樣。

山桃花開得較早，它比平原上的桃花，要早開一個節氣。山桃樹生長在山坡上，石縫裏，山崖邊。它耐得住三九嚴寒，經得起日月風霜，就像山裏人一樣，堅韌不拔地守護着大山。

山桃花開在每年的三月下旬，正是春寒料峭的時節。但它不怕苦寒，春風一吹，便悄然綻開笑顏。

每年三月下旬，我們都會和朋友一起，去京郊山區觀賞桃花。最近，聽朋友們說，山桃花開得正旺，我們便驅車抵達山桃花盛開的地方。到達目的地，只有兩個小時的路程。很快，我們就來到了山區的公路上。在公路上，我們放眼望去，山坡上漫山遍野的山桃花，宛若一片緋紅的流霞，又像仙女們遺落的柔美夢境。

我們禁不住山桃花的誘惑，便把車子緩緩地開到山腳下，然後，像一隻只蜜蜂和蝴蝶，向山桃花怒放的山坡飛去。

眼下，山桃花開得正旺，是登山賞花的最佳時節。我們站在陽坡上，欣賞着一串串，一簇簇妖繞芬芳的山桃花。我走近山桃花，仔細地觀察着它的花瓣兒。在我的記憶裏，山桃花的花瓣兒，大多是五片單瓣兒。它不像城市中那種觀賞的桃花，多片重瓣兒，顏色也是奼紫嫣紅，很有勾人魂魄的感覺。山桃花的顏色則是不同，它是淡淡的淺粉，初綻時顏色略深些，逐漸慢慢變淺。山桃花的花蕊，如纖細的金絲，散發出濃郁的香氣。

明媚的春光，靜靜地流淌在山桃花上，使花兒顯得愈加豔麗奪目，絢爛多姿。和煦的春風，輕輕地搖曳着山桃的花枝，抖動着千朵萬朵綻放的花香。三月的春風裏，山坡上的小草還沒露頭，嗅不到青草的氣息，滿山都在瀰漫着山桃花的馥郁芬芳。陽光裏的山桃花，香氣濃郁，沁人心脾。

這時，我發現觀賞山桃花的人越來越多，三五成羣的姑娘們，圍繞着山桃花有說有笑，還有的在爛漫的山桃花間留影拍照。她們的眼神裏溢着甜蜜，語音裏流着花香，每個人露出的笑顏，都像嬌嬈的山桃花一樣燦爛，一樣柔美。從姑娘們喜悅的表情裏，我感覺到了，她們生活在這個時代，充滿着無限的幸福與快樂。

無意間，我看到花叢裏許多快樂的蜜蜂像醉了，醉得在花蕊中搖搖晃晃；翩躚起舞的蝴蝶也醉了，醉得在綻開的花瓣上一動不動；而欣賞山桃花的姑娘們又何嘗不醉呢？在三月的春風裏，姑娘們醉得擁着花香，情到深處，已不能自拔。

在醉意裏，我忽然想起詩經《桃夭》裏的句子“桃之夭夭，灼灼其華……”看來，喜歡桃花的人很多，也很早，甚至可以追溯到幾千年的歷史。

姑娘們依然在樂此不疲地欣賞着桃花，盡情地拍照，甚至有的人忘卻了收好自己的`垃圾。這不禁讓我想起去年觀賞桃花時，邂逅的那位環衛工和她的女兒。環衛工的女兒是大三的學生，她說媽媽做了二十幾年的環衛工人，爲了供她上大學，竟然捨不得一次長途旅遊，甚至郊遊。

那次，她帶媽媽看山桃花，只是想緩解釋放一下工作壓力，但怎麼也沒想到，媽媽見到初春早早綻放的山桃花，卻受到了極大的鼓舞和啓發。媽媽說做人就該像山桃花一樣，把苦寒留給自己，把甜美和溫馨留給大家。媽媽還說，她們環衛工也有山桃花一樣的情懷和風骨。媽媽非常喜歡山桃花，爲此，她在怒放的山桃花中深情的留了影。那天，女兒被媽媽感動得落淚了，那晶瑩的淚珠，滾落在她山桃花一樣美麗的臉頰上……

在山上，我發現山桃花還有沒完全綻開的地方，揹着陽光的山坡，總會開得晚些。走到山坡的陰面兒，我仔細觀察着山石縫隙間的兩棵山桃樹，看到它們正羞澀地含苞待放，又像《琵琶行》裏的句子，有着“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意境。

離開陰面兒山坡的山桃樹不久，當我再一次向那裏張望的時候，我發現有兩個年輕的帥哥，正鍾情地注視着那些含苞待放的花蕾。他們在用熾熱的愛戀目光，和山桃花傾心地交流着，那是一種無聲地、最唯美的語言。它輕輕地，開啟了各自柔軟的心扉。我想，此刻帥哥的心潮一定會洶涌澎湃着，山桃花的花瓣兒也一定會悄然欣喜地綻開了。

想着那些吐妍的山桃花，又想到了身邊一直喜歡美容養顏的老婆。每年山桃花開的時節，，老婆都會採集新鮮的山桃花搗碎，然後自制面膜，或者用來泡酒。據《國經本草》記載，採新鮮桃花，浸酒，每天喝一些，可使容顏紅潤，豔美如桃花。

看來，這次又要和老婆一起，親自採集嬌豔的山桃花了，也好讓她美美地享受生活的樂趣，永遠有着如山桃花一樣嬌柔的風韻，和美麗的容顏。在這個短暫而美好的世界裏，誰不願讓自己心愛的人面如桃花，像花神一樣漂亮呢？

當我們走向更高處的那片山桃花，恰巧遇上了一位替媽媽巡山防火的姑娘。她身着一身紅色的運動服，從山頂的桃花樹下款款走來，像天上飄落的一朵紅霞，帶着山桃花的馨香，有着山桃花一樣的容顏。她纔開始工作，是剛剛分配到區裏的大學生，她很懂得感恩和孝道。她說，經常替媽媽巡山，把自己休息的時間送給了媽媽。她是山村裏飛出的金鳳凰，但她總是眷戀着山桃花盛開的家鄉，離不開這裏的山水，丟不掉這裏的風土人情。

她還告訴我們，現在正是山桃花盛開的季節，再過兩週，山桃花就會凋落，你們再來正好趕上“桃花雨”。她低下頭，指着不遠處一條潺潺流淌的小溪說，“到時候，這條溪流裏流動的，都是落下的桃花瓣兒。”

聽了姑娘的述說，我走近那條歡快流淌的小溪，溪流裏偶爾漂浮着幾朵山桃花，不知是鳥啄的，還是風吹的。在燦爛的陽光裏，看着殘花流水，心境不由有些悵然。

“再過兩週，你們正好趕上桃花雨。”姑娘的聲音在我耳畔縈繞着。那時候，也許我不敢再來看山桃花了，我怕漫山遍野的山桃花，真的會落英繽紛，漂落在溪流中；我怕遇上千百個林黛玉，在迷茫的桃花雨中惆悵、憂傷。

我總想留住三月的春風，留住三月清澈的溪流，留住三月山桃花的嫣然，留住人間最美的年華。但美好的事物總是短暫的，短暫得不敢讓你眨眼。

賞花的人依然在說着笑着，徜徉在山桃花的海洋裏，初春旖旎的風光，讓人更加賞心悅目。生活總是美好的，儘管也會有很多不盡人意的地方，但只要心中充滿陽光，讓美麗的山桃花永遠綻放在心裏，那些不盡人意又算得了什麼呢？

走下桃花山，忽然又想起了去年遇上的那個環衛工，和她的女兒。如今的環衛工作是不是還很辛苦？她的女兒是不是走上了工作崗位？關於這些，我都一無所知。我只看到了眼前的山桃花，迎着暖暖的春風，依然在嬌豔地綻放着。正像唐代詩人崔護的詩中所說“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現在，我只能看着滿眼的山桃花，在心中默默地祝福着她們，祝福着天下那些平凡而偉大的勞動者。

其實，每一朵山桃花，都像每一個漂亮的女人。她們在春風中搖曳着，夢想着，吐露着醉人的馨香，綻放着燦爛的笑顏。我衷心地祝福她們，在最美的年華里，讓美麗的山桃花永遠綻放在她們心間。

我願化爲一縷春風，呵護着漫山遍野的山桃花，讓她們不再遭遇寒流、風雨，以及人間那些所有的痛與不幸。我願世上所有的女人都是花神，所有的男人都是護花愛花的人。

離開桃花山之前，我靜靜地站在山桃樹下，看着密密匝匝、層層疊疊的山桃花，久久不忍離去。我把耳朵輕輕地貼近山桃花瓣兒，再想聆聽一次花開的聲音，讓那柔軟溫馨的聲音和着春風，一直吹進我的五臟六腑，然後抵達我的靈魂深處……

2018.3.21（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