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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與現實的衝突論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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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文關鍵詞:托爾斯泰《復活》宗教思想博愛道德自我完善

理想與現實的衝突論文

論文摘要:托爾斯泰的宗教思想是一個矛盾的綜合體。一方面,它深受東正教福音教義的影響,理想主義色彩相當濃厚;另一方面,無情的現實又不斷侵蝕和衝擊着它。理想與現實的衝突,使托爾斯泰的內心時刻道受着痛苦的煎熬,他的文學作品《復活》深刻而直觀的反映了這一點。

宗教思想是托爾斯泰主義的重要組成部分,全面理解托爾斯泰的宗教思想尤其是其中所折射出的理想與現實的碰撞,無論是對托爾斯泰研究還是對與他同時期的其他西方文學家及其作品的研究,都意義重大。爲了生動、具體地再現托爾斯泰宗教思想中理想與現實的衝突,本文擬以小說《復活》爲例對此作一簡要分析。

一上帝法則

“理性,愛葉罪惡卜暴力”。對這個圖式中罪惡,有兩種不同的解決方式。一是用“理性、愛”去挽救;二是用“暴力”去摧毀。當然,不同的人基於自身不同的思想、立場和經歷會採取不同的方式。那麼,對上述問題,作爲一代文豪的托爾斯泰又持怎樣的態度呢?要回答這個問題,必須回到托爾斯泰主義中來。

托爾斯泰主義是托爾斯泰結合個人、結合俄國和西方以及整個世界的歷史和現實、結合各民族、各時代的社會思想和人生哲學,從理論和實踐方面進行對比和選擇,最終形成的學說。這個學說的主要思想和觀點均源自東正教的福音教義,其精神實質也是與原始基督教一脈相承的。一直以來,托爾斯泰都固守着東正教的福音教義,然而現實卻總是在不斷地解構,摧毀它。但即便如此,托爾斯泰仍然向前探索着。

在托爾斯泰主義中,“勿以暴力抗惡”是其基本思想,同時“博愛”的精神也貫穿其中。它一方面反對以惡抗惡,另一方面又主張用“人類愛”去寬恕,去感化。托爾斯泰反覆聲明:“勿以暴力抗惡,決不是任暴行肆虐,而是真正根除暴行和罪惡所用的方法就是理性和愛。”理想和現實的衝突由此使得托爾斯泰選擇了這樣的一種特殊方式。

“勿以暴力抗惡”和“人類愛”是托爾斯泰宗教思想道德學說的重要方面。對於“勿以暴力抗惡”托爾斯泰自己也做了如下的闡釋:“暴力產生暴力,避免暴力的唯一手段只有不參加暴力。要使人們擺脫惡劣的社會制度,也只有一種方法,就是禁止暴力。”在《復活》中,托爾斯泰反對主張用暴力的革命者,而對那些道德改善的人倍加讚賞。他塑造的衆多的革命者,雖然賦予他們的政治理想不盡相同,但托爾斯泰只肯定那些具有人道主義思想、富於自我犧牲精神的人。如革命者“西蒙鬆”就是其中最明顯的表現者之一。托爾斯泰在這部作品裏,自己也形成了一種“宗教性學說”,即“認爲世間萬物都是活的,根本沒有死的東西,所以我認爲是死的和無機物體無非是我的所不能理解的一個宏大的有機體的某些部分而已。因此人作爲這個大有機體的小部分,其任務維護……生命……他認爲消滅活物是犯罪,才反對戰爭和死刑,不但反對用任何方式殺人,甚至反對屠宰牲畜”。關於婚姻,作者認爲西蒙鬆推崇的是柏拉圖式的愛情,他之所以與瑪絲洛娃結婚,不是出於內心的激情,而是一種道德的行爲:幫助她,減輕她的厄運。另一個人是農民出身的革命者納巴托夫,他自稱是“共產主義者”,但主張的卻是“改良主義”道路。他認爲“革命不應當摧毀整個大廈,只應當把這個美麗、堅固、宏偉,爲他所熱烈喜愛的古老大廈的內部任務換個方式分配一下罷了。肯定地說,這樣的革命者是不徹底的,改良的道路就如曇花一現,匆忙而又短暫。

列寧在《列夫·托爾斯泰是俄國革命的鏡子》一文中說過:“托爾斯泰的思想反映了幻想的不成熟,政治素養的缺乏和革命的軟弱”。他主張的不以暴力抗惡也是俄國第一次革命失敗的重要原因。人們雖無法抹殺這個學說的侷限性,但是,不以暴力抗惡並不表示不抗惡。因此,從某種意義上講,托爾斯泰算是一個理想的革命者,他否定現存的以暴力(不僅指武力,更多的指強權、邪惡等政治行爲)爲中心的世界法則而確立了建立在現實觀照和理論闡述基礎上的“上帝法則”即“愛的法則”。

二愛的法則

“愛的法則”又是怎樣體現的呢?總的說來,托爾斯泰所主張的“博愛”思想的核心就是一個“愛”字。愛自己、愛別人、愛仇敵、愛一切人,只有所有的人都相親相愛,那麼一個道德完善的、沒有暴力的寧靜而永恆的宗法制社會就會出現。這是托爾斯泰一生苦苦探索的理想。他認爲,要推倒貴族老爺和農民之間彼此阻礙的高牆,唯一的辦法就是人們都從“愛”出發。一方面,貴族老爺減少對農民的剝削,少收地租,或者放棄私有財產,靠自己的勞動生活。另一方面,農奴也“不以暴力抗惡”。如此,他們之間便可以和睦相處。寫於作者晚期的《復活》已充分地體現出托爾斯泰已經由貴族立場轉到了宗法制農民的觀點上來。小說的第二部分集中寫聶赫留朵夫處理“土地”的問題。儘管從結果來看,聶赫留朵夫的種種改革方案並沒有得到有效的實施,他的所作也無法讓人們理解。然而在處理過程中,托爾斯泰卻認識到,人民貧困的原因在於人民僅有的能夠用來養家活口的土地被地主奪去。他借聶赫留朵夫之口:“只有消滅土地私有,土地纔不會像現在這樣荒廢”“現在那些地主就像狗霸馬槽一樣,既不會讓種的人來種,自己也不會耕耘土地。”在這裏,托爾斯泰深刻的揭露了土地佔有制的實質。他從“愛”的基地出發,力圖來解決貴族與農民之間的矛盾。雖然結果可想而知,但從中也體現出托爾斯泰的精神探索,一條愛的探索之路。

不僅如此,愛的學說在不斷地延伸着它的基本含義:一切從“愛”出發。“道德的自我完善,博愛,勿以暴力抗惡”等救世良方都在“宗教”的大題目下衍生開來。“主的旨意,,就是讓我們相親相愛。我們的最高理想境界就是追尋“一個道德完善的,沒有暴力的寧靜而永恆的大國世界—天國。

托爾斯泰不僅用“愛”去解決貴族與農民之間的矛盾,接下去還力圖用“愛”讓每個人實現自生的道德完善。用“愛”去寬恕一切的罪惡。在《天國在你的心中》一文裏,托爾斯泰明確提出:“只要人人開始盡其天職。只要人人開始照着其內心中的良知生活,那樣,一切的心靈都在渴望着的‘天國’,不久就會到了……”內心中的良知又指什麼呢?這就是原始基督教教義中的各種教條。一言以敝之,即“愛”的法則。原始基督教教義宣揚的是:在上帝面前人人平等;人的本性就是有罪的應該透過懺悔把心奉獻給上帝,而不是強調犧牲和煩瑣的禮儀、上帝能夠拯救人類的靈魂·····一直以來,托爾斯泰遵照原始基督教教義來立足於現實。然而,現實中的一切卻在無情地摧毀他所構造的夢想。托爾斯泰在尋找它的精神拯救之路。《復活》中體現出的腐朽的國家制度,虛僞的教會制度,不平等的一切因素都在解構托爾斯泰的“愛”的法則。托爾斯泰開始走向他的精神拯救之路。

三精神拯救之路

隨着當時西方資本主義在俄國的迅猛發展,出現了這樣一種現象:以西方資本和俄國宗法制農民爲代表的兩種文化不斷衝突。托爾斯泰的思想也因此出現了以文化衝突爲核心的嚴重危機。一方面反對俄國的政府教會,另一方面反對西方的資產階級和資本主義。在長久的現實探索而不得出路之後。在用一切西方哲學和科學學說都無能解釋和擺脫這種莫名的仿徨和恐懼之後,托爾斯泰終於在俄國宗法制農民的啓示下找到了潛藏在他的靈魂和意識深處的情結所在,即“對上帝的虔誠和熱愛”。這是俄羅斯民族所特有的俄羅斯精神。社會的發展、文化的衝突、現實的衝擊、思想的變化使得托爾斯泰相信上帝。上帝指引我們做什麼,我們就做什麼。於是在《復活》裏托爾斯泰在“博愛”的前提下,以“道德的.自我完善”爲新藥,讓他筆下的男女主人公透過“懺悔”和“寬恕”走向精神和道德的“復活”。托爾斯泰企圖透過兩人的復活來體現他所提倡的道德自我完善,讓“愛”在人物身上充分體現。然而現實卻並沒有讓他實現這個願望。在此,我們不能不說是現實的虛僞讓托爾斯泰選擇了這樣的道路。我們也不能不說是現實的僞基督教義歪曲,裹讀了原始基督教教義,使得托爾斯泰走上了這樣的道路。托爾斯泰只能從《福音書》中去尋找真正的宗教真理。可是現實總在抹殺這個真理。還有什麼比看到自己的思想被現實無情地毀滅更痛苦的呢?是的,痛苦也罷,托爾斯泰始終沒有退縮。他公然地反對世俗的教會,反對虛僞的、庸俗的和形式化的宗教儀式。他以第一人稱“我”作爲“我們的上層社會”的泛指,,辛辣地揭露道:“我們都是弟兄,可是我卻拿了薪傣去宣傳一種我自己並不相信的僞基督教義。我拿了薪傣,當着牧師和主教,在一個對人們十分重要的問題上欺騙人們。”托爾斯泰用《復活》第39章的“禮拜”儀式淋漓盡致的表現了僞基督教義的虛僞。作者看來本應莊嚴,肅穆的儀式過程卻充滿了“喧譁與騷動”。本應虔誠崇拜的信徒卻便得滑稽可笑。事實上,他的所做的一切正是基督教所禁止的讀神法術,所有這些用基督教名義幹出來的事情正是對基督教本人的嘲弄。托爾斯泰在《復活》裏,以精神宗教的名義公開背棄教會,甚至對發送《聖經》卻不得真諦的牧師嗤之以鼻,同時得出“基督教不是神仙學,而是對於生活的最新理解”。所謂最新理解,也就是說,信仰只存在於自我完善的過程中。對於“上帝”,他認爲上帝以何種形式存在只在於個人的理解。他否認傳統基督教所決定的上帝存在,也就是說,他不把上帝理解爲萬物的本源和世界的主宰即物質的而是理解爲賦予所有生命以“意義”的某種精神事物;或者說是人之所以爲“人”而共同遵守的一種法,即“愛”。於是,我們發現這似乎又回到了“愛的法則”上來。我們看到托爾斯泰在《復活》中透過男女主人公的道德自我完善來宣揚他的博愛精神。在《復活》中宣揚他的宗教哲學去尋找真正的宗教真理。他不斷地撕掉罩在國家教會,法律,道德之上的莊嚴而虛僞的面紗,不斷地闡述着生活給予我們的新理解。

人是矛盾的共同體,現實與理想的衝突,理性與情感的碰撞,真理與謬論的對立。人,只要是生活在社會中的就不可能不牽涉到矛盾中去。因爲存在矛盾,也因爲人總是企圖去解決矛盾,所以痛苦也就難免。托爾斯泰並非聖賢,在屢屢出現的矛盾中他感到了苦悶,他的一生就是想爲他們尋找人間的伊甸園—小國寡民,清欲無爲的宗法制莊園裏的完滿的理想生活之路。因此,他反對沙皇和教會,反“文明”與“進步”,反對裹讀原始宗教界的僞宗教。他從《福音書》中找答案,並由此開始他的救世良方。但是,一切可行嗎?托爾斯泰一方面對沙皇專制制度進行激烈地抨擊與揭露,而另一方面卻是對惡的不抵抗。在他的作品中,他抨擊和反抗的餘音,不是號召農民起來與罪惡制度作鬥爭的密鑼緊鼓,而是軟弱無力的宗教說教和幻想中企求解決矛盾的陳詞的喋喋不休聲。現實驗證了這些方法的無效性。可是,托爾斯泰仍然將“愛”的學說不斷延伸,賦予愛神奇的力量。他讓愛來懲罰人,代替上帝懲罰安娜。“伸冤在我,我必報應”。他讓愛來救人,彼埃爾與法國將軍對視的一霎那,挽救了他的生命。他還讓愛來使人獲得新生,聶赫留朵夫在宗教五條誡訓中找到生活的真義,瑪絲洛娃實現了靈魂的復活。對此,我們可以這樣看:一方面,這種愛無疑地體現着人性“善”的一面;另二方面,這種愛又忽略人性“惡”的一面。這兩方面代表着不同的方向,它們之間在不斷地進行着拉鋸式的鬥爭。於是,出現了這樣的疑問:“代表着不同方向的問題我們能否用同樣的一種方式去解決呢?”托爾斯泰用“博愛”的宗教思想去探求道路,指出不僅愛自己,愛別人,還要愛仇敵,愛一切“惡”的東西。客觀地說,托爾斯泰的愛的學說已經超出了道德的原則,缺乏衡量事物好壞的標準,走到了一個極端。《復活》中他所進行的種種宗教宣傳與說教也在此有了一個不太合理的解釋。對於道德的自我完善,大概托爾斯泰基於宣揚他的博愛精神,以一種“道德”方式來代替“暴力”的方式。這是他個人的理想而已。至於哪種方式合適就必須針對革命的性質而言。當然,及至今日,道德的自我完善是一個不斷完善發展的思維過程,這其中有比較,有選擇,有量的變化,也有質的飛躍。

四結語

概言之,從歷史的角度來看,托爾斯泰的天國是烏托邦。他的理想是空想,他的宗教是麻醉劑。所以,他的一生永陷於理想與現實之間的無法解脫的矛盾之中。縱使如此,當說到托爾斯泰我們仍然無法止住對他的敬仰與崇拜。因爲他的一生在不斷地爲人類進行着精神探索。他所作的並非是對傳統文化的簡單翻版和再現,它還包含着文化的融合與創新。隨着時間的遠去,伴着社會的發展及其個人思想的不斷更新,托爾斯泰對於自己的“托爾斯泰主義”學說進行着探索與反思。這其中有着肯定,有着否定,有着肯定與否定的不斷交鋒。到了晚年,托爾斯泰甚至消解基督教,否定《福音書》中的經典。他的宗教思想由道德完善過渡到普泛化的人道精神。揚棄其世俗外殼(如儀式、教會等),對教會正統觀念加以批判,最終達到解構神學體系的基督教的目的。這個過程依然充滿着艱辛與痛苦,活解自身,可是他又不能不這樣做,因爲客觀地對待文化和生活是托爾斯泰一生的態度。

標籤:論文 衝突 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