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小沫沒有春天的散文

習慣的去陽臺看窗外的人羣和陽光，手卻被意外的擦傷。紅色的液體肆意的流。你說，肌膚的傷痛會很快結疤完好，不再疼痛，那心裏的悲傷呢？該如何去治癒，我想，怕是永遠都不會好了。寫完最後幾個字，我輕輕地合上了筆記本。眼角滑落的那顆淚，怕是爲他流的最後一滴吧。

文/遲暮

“緊緊握着青花信物緊守着承諾，離別總在失意中度過。記憶油膏反覆塗抹無法癒合的傷口，你的回頭劃傷了沉默……”路過學校的音像店，傳來周傳雄低沉略帶感傷的聲音。

記憶是張老唱片，咿呀的傾訴着逝去的那剪流光。

邂逅，那是一個深秋的午後。

高一，被稱爲青蔥的歲月。

最忌諱遲到的我卻在第一節心愛的英語課上遲到了，與新來的男老師撞了個滿懷，鬨堂大笑。瞬間臉紅的我不知所措的丟下一句唯有自己可以聽見的“對不起”匆匆奔向了座位並在心裏發誓以後再遲到就不許吃飯。慌亂中遇到你，堅定的眼神，暖暖的笑。

我們的座位，相隔不遠，一回頭就可以看到你上課時認真的模樣。

同桌是一個漂亮的女孩，雖然剛入高中卻很快熟識了班上所有人，也包括你。

她說，他叫楓，是班上的尖子生。

是何時開始和你說話，恐怕自己早已忘卻，唯獨記得你說：小沫小沫，你怎麼可以叫這麼奇怪的名字，你媽肯定是看多了言情小說吧。

我沒有辯論，只是悠悠的告訴你媽媽在我三歲的那天把我遺棄，任我瘋狂地在人羣裏哭喊卻再也沒有出現。

聽完我的故事，看到你泛紅的眼睛。

小沫，以後我來保護你吧。

即使多年後，想起這句話我都覺得溫暖。

我是陌小沫，一個被媽媽遺棄在路邊的女孩，領養我的阿姨是一個胖胖的無生育能力的中年婦女。

你說，小沫，你也是幸福的呢。看你，這麼傻，竟然還有陌生人願意來照顧你，看來你是有多討人歡喜。親愛的楓，有些疼痛，你還是不知道爲好。

從小瘦弱的我一直討厭體育課，你知道了之後便帶着我在老師的眼皮底下開溜。

新建的教學樓有一個美麗的小花園，你偷偷在很早之前用石頭認真的擺成了兩個相連的座椅。

我們相依而坐，安靜的聽你唱歌。

你會相信嗎？看着你的側臉滿心的感動卻不敢去奢望。

因爲你永遠都不會知道陌小沫是一個沒有春天的孩子。她知道，沒有來路的幸福會很短。

小沫，你家號碼多少，我怕做作業遇到不會的題目。

其實誰都知道，你是班主任的得意門生，怎麼會需要成績平平的我來教你做題。

即使這樣，我還是默默的在紙上寫下了那串號碼。

心裏卻一直在念着阿姨說過的：要是有同學往家裏打電話我打斷你的腿，不好好唸書結交什麼朋友啊。成績不好以後靠什麼養我和你叔叔。

楓，以後要是不是我接的電話你就說打錯了可以嗎。

看到我的哀求你點頭並很知趣的沒有問明原因。

自己都不會相信，從那以後週末都會趁阿姨不在家守在電話旁。

因爲你說，小沫，我希望以後每個週末都可以聽到你的聲音。

這麼多年已過，一直不明白，當初的自己怎麼跟你會有那麼多聊不完的話題。

六十分鐘，一百分鐘，甚至兩百分鐘。

體育課開溜的次數多了，就會被人發現。

專屬我們的祕密花園被曝光。

於是，流言四起。

紙是包不住火的。

那個視名譽爲一切的班主任，是決不允許他的學生因“早戀”而敗壞他的門風。何況是他的得意弟子。

自那以後，誰也不知道爲何在一瞬間我和楓不說話了。

就像是原本形影不離的人，突然的陌路。讓人措手不及。

小沫，求你了，可以告訴我原因嗎？

爲什麼突然不理我？

請不要來煩我！以後，再也不要來打擾我。再也不要！

你憂鬱的眼神，我知道，以後我們再也不會和好了。

高二分科，你以優異的成績分到理科班，我守着自己的文字選擇了文科。

也許不見面就會忘記憂傷。一直這樣安慰自己。

你搬走的那天，我躲在教室的一角固執地看着你轉身的背影告誡自己不許落淚。

你的兄弟告訴我你希望我去送你卻被我冷眼相拒。

時光在悄然離去。

日子終如流水般沉寂不擾。

聽說你偶爾還會在遇到煩心事的時候去我們的小園。

聽說你成績一落三丈。

聽說你選擇了畫畫。

聽說你有了喜歡的女孩子。

聽說你可以憑藝術生的身份考一個勉強的三本院校。

聽說……

聽說還會有人問起，當年的陌小沫怎麼可以如此狠心決絕的不與李洛楓說話。

我想誰都不會知道，當年的陌小沫被班主任叫到辦公室嚴厲批評並當場許下承諾，以後不可以同李洛楓有任何交往，即使是說話也不可以。如若發現就會告知家長。想到每天等待在家的都是漫長的捱打與謾罵，想到埋藏在衣服下面那些觸目驚心的傷疤，我含淚答應了班主任的要求。

三年，也許很快就會過去，那樣我就可以言正名順的離開。

終於高考如期而至，接踵而來的是志願填報以及漫長的等待。其實我明白，結果不會太好。

成績塵埃落定，我失敗落荒而逃。

走在陌生的城市，我選擇了放下。

我想生命中再也不會出現那個叫李洛楓的人了。

不糾纏過去，其實我可以幸福的活。

陌小沫的生活，也許可以從現在開始。

大學，如我所願的平靜如水。

可以在耀眼的陽光下暖暖的呼吸，傷疤終於癒合。

一天無意上網，扣扣彈出一條好友請求。笑靨孤狼。

心莫名的顫動，記得我們合寫的那本日記，你說自己是一匹狼。

我沒有拒絕這條驗證消息。

我想世事總是難以預料。

總覺，人的相逢像是一個圓。繞過那麼多的落落繁華我們終歸原處。

那天，我們說了很多。

小小的年紀，你說曾經愛過我愚笨的自己卻不曾感知。

我只記得，那時候的陌小沫不明白什麼是愛，只是打心裏感激那個對她好的李洛楓。

楓，我欺騙過你。

猶記你問，小沫爲什麼總在炎炎夏季卻固執地穿長袖。

我會俏皮的說怕自己曬黑。

其實我是怕那些埋在衣服下面那不堪入目的疼痛嚇到你。

我怕自己會被再一次拋棄。

後記：陌小沫和李洛楓在那次深聊之後還是陌路了。拉黑了扣扣，甚至是之前的所有記憶一同銷燬。親愛，請不要覺得惋惜，我想不管是洛楓還是小沫想起來還是那麼難過甚至想哭吧。可是有些遇見，真的是爲離別埋下的伏筆。一旦離開，就真的找不到回來的理由。莫言說，去見你想見的人，趁陽光正好，趁微風不噪，趁繁花還未開至荼靡，還可以走很長很長的路，還能訴說很長很長的思念。我說，趁風和日麗，陽光正好，去演繹一場相遇，遇你所愛的人，愛你可以愛的人。

我是遲暮，一個愛文字勝過愛自己的女子，如果你也愛文字，我願與你，共舞文字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