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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納的老布鞋散文

散文1.26W

我七十歲的老母親,將一雙嶄新的老布鞋擺在我的面前了,黑色的條絨鞋面,白色的將近三釐米厚的“千層鞋底”,針線密密麻麻交錯在鞋底下面。接住母親的這雙老布鞋,我的雙手在顫抖。母親老了,眼角幾乎看不清穿針引線,我不知道母親又是熬了多少個日日夜夜,費盡心血才做成這雙老布鞋,母親把他對我的愛去寄託在老布鞋上。

母親納的老布鞋散文

小時候,母親總是把我們穿剩下的衣服,捨不得扔掉,把它們撕成布片。母親在鍋裏攪些麪糊糊,然後把布片,一片片湊合着粘在老屋半截的磚牆上面。到太陽曬乾後,母親將他們這個揭開下來,這就是我們這一帶農村人說的袼褙,它是做布鞋的最主要材料。母親又在集會上買上幾尺關布,幾尺黑色花色的條絨面,納鞋用的繩子母親棉花下來時候就紡好了。

那時候,我們小學有晚自習放學回家也很晚,進了院子,總先躍入眼簾那白紙糊的小窗前,清晰的映出母親的影子,母親在煤油燈下,一針一線的納着鞋子。母親看到我回來了,就連忙停下手中的活計,把飯給我盛好了,又開始忙綠了。吃完飯,直至我躺下一覺醒來,依舊看到母親在忙碌,母親的額頭上被煤油燈的黑煙染出一片黑,母親的一撮頭髮也被燒成焦黃,母親的一雙手也不知道有多少個針眼。母親給我們全家已經做了大半箱子布鞋了,依舊“針耕不輟”。

我上學時候,一直穿着母親做的布鞋,走過了春夏秋冬。當別的孩子鞋子都穿爛,露出腳趾,而我的鞋子依舊完好無缺,我的雙腳在母親精心呵護中,從沒有受過委屈,母親做的老布鞋總是結實耐用。

我穿着母親的老布鞋,走過了一年又一年。我的身高在不斷增長,雙腳也越來越大,而母親做鞋的任務也越來越重,但是母親的布鞋總是源源不斷的供應着我的雙腳。我上中學了,看到許多同學都穿着漂亮的運動鞋,放學回家後纏着母親非要給我買一雙,家裏生活條件雖然拮据,母親雖然臉上有些不悅,但是沒有拒絕我。我穿着運動鞋高高興興上學去了,我的一雙寬厚的雙腳被運動鞋夾得生疼,雙腳在哭泣,但是我死愛面子活受罪,捨不得脫下這雙漂亮的運動鞋。晚上在宿舍睡覺時候,脫下鞋子,腳下臭烘烘,鞋子也有一股刺鼻難聞的味道。一個月後,我終於忍受不住了,扔掉運動鞋,重新換上老布鞋,但是我的'一隻腳,一個小拇指,硬是讓運動鞋夾的變了形,哎,真是何苦呢?

社會在不斷髮展,人們腳下也在日新月異的變化。那一年我來到縣城參加了工作,我經常穿着老布鞋在大街小巷遊蕩,皮鞋的流行,讓我再一次感覺布鞋的寒酸。第一個月工資發下來的時候,我就匆忙去百貨店,想買一雙嶄新的皮鞋,找遍城市的每一個角落,卻找不到一雙二十七號特大腳能穿的皮鞋。最終我還是買了一雙軍用的黃膠鞋,布鞋被我仍在腳下不在問津。單位的後門是一片未開發的荒涼的草地,那天爲了抄近路,我無意中踏進草地,令我沒有想到的是,草叢裏有破碎的玻璃瓶,玻璃穿透了軟綿綿的鞋底,刺傷了我的一隻腳,鮮血順着腳下直望外冒,我嚇傻了,我捂住自己一隻腳,最後還是一輛警車路過將我送進醫院,傷口縫了六七針。我好後悔如果我穿着老布鞋,我的腳就不會受傷。一段時間過後,傷口恢復了,我又重新換上老布鞋。

那一年,我結婚了,沒有想到愛人也會做鞋,母親非常喜悅,將這個光榮的任務交給兒媳。但是愛人做的鞋子,只圖了好看,不顧我腳的肥大,做的鞋子比母親的原鞋樣窄了一點,我的一雙腳也只好委曲求全。冥冥之中也就註定“這雙鞋子”不適合我的腳,多少年後,我們分道揚鑣。我還是穿着母親的老布鞋走自己的路。

幾年過後,我單位破產了,在不得已情況下我出去打工。當我剛走到村口,母親急匆匆跑過來,“娃,把這個帶上”將幾雙布鞋裝進我的揹包。無論我年齡多大,在母親心裏我永遠是個孩子。我來到鄰市一家鋼鐵廠裝卸隊,每天我們汗流滿面的裝鐵錠,卸礦粉。尤其是卸鐵粉,拿着一號大鐵杴,每每鏟一鐵杴,都要用雙腳拼足力氣去踩,老布鞋衝鋒在第一線,一雙雙老布鞋在我腳下就這樣犧牲了。母親在家裏依然毫無抱怨的一雙雙做,以供應前線吃緊,母親將鞋底加厚了許多,但是這種重體力勞動布鞋依舊耐不了多久。最後母親做好的新布鞋,工友帶我到釘鞋師傅那裏,在鞋底釘上廢舊的輸送帶,還好布鞋壽命終於延長了。

多少年來,我一直穿着母親的老布鞋四處流浪。漸漸地母親年齡大了,頭髮斑白,皺紋悄悄爬上額頭,雙手也不如故去靈活,穿着引線,視力模糊,因此老布鞋在我人生道路中消失了。市場上的鞋子五花八門,我的特大號腳也能找到合適的鞋子。我買了一雙膠鞋,幹活時候穿,但是它沒有老布鞋耐用;我買了一雙高檔皮鞋,出門參加社會活動時候在穿,但是它沒有母親布鞋穿起來舒服,而且它還需要一定費用“鞋油”這個化妝品來維護它漂亮的臉蛋。

最近我有了腳氣,母親說她會給我做一雙布鞋。今天,看着母親做的這雙老布鞋,我再也捨不得穿了,我把它珍藏起來,當傳家寶一樣,傳給我兒子,子孫後代,告訴他們一個真理,無論什麼時候,堂堂正正走路,踏踏實實做事。

標籤:布鞋 散文 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