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清河水散文

天空一片隱晦，成堆的烏雲毫不留情的遮去了晴空明麗的風采。寒風掠來，冷意襲人。

那一次的語文活動，思慮了好久，竟然還是鬼使神差的選擇了清水河，一個流連於夢中的童話世界。它不是什麼名園古蹟，也不是什麼風景勝地，只是神奇的大自然在不經意間，留下來的一處不被世人所知的荒灘野景。

學校專意派車送師生前往。一路上麥苗泛青，落葉如蝶，飄灑着晚秋的落寞。學生們在車上高聲談笑，激情滿懷。我倚在他們身邊，微笑不語，只是靜靜的注視着這羣快樂的小天使，心裏感到無限的心曠神怡。

車停在了路的盡頭。眼前是一大片漁場，偌大的漁場水波浩淼，被風吹起的一圈圈細紋，款款地向西蕩去。偶爾有魚躍出水面，旋即引來學生們一陣歡呼。笑語未去，魚兒頃刻間又蹤影杳無了。灰灰的水鴨也不甘冷落，不時在遠處撲着翅膀，將孩子們的視線吸引過去。一隻大白鵝更加不甘落後，搖擺着肥胖的身軀在岸邊徘徊着，惹得孩子們歡呼不已。散落在漁場周圍的小房子像忠誠的衛士，靜靜地守護者這片天然的世外桃源。

走過漁場，清水河終於在眼前了。只見碧波盪漾，水清見底。藏在水底的水草、石子、魚兒如同在眼前一樣逼真、可愛。無限神往中，不禁想起了王維《青溪》中的詩句：“漾漾泛菱荇，澄澄映葭葦”。在這樣美妙的意境中，心底也是難得一現的寧靜安詳。

孩子們早已散在周圍肆意玩鬧。我站在岸邊，眼光始終不願離開如絲如緞的清波。那裏，盛載着一段美麗悽婉的傳說；那裏，盪漾着似曾相識的舊影......。

幾曾忘記，媽媽的故事中，那個投河而亡的姑娘。溫婉可人、長髮飄逸。就是那一頭垂至腰際的長髮，纏繞着我的想象一直不曾消失。遺憾的是到現在也沒弄明白，那樣花樣年華的她，竟會將一縷幽魂輕歸於萬頃碧波。是含怨而亡，還是爲情而死？似乎是無所經意間，就讓自己的靈魂長息在這灣悠悠水波中。於是，清水河在我憧憬的夢影裏，蒙上了一層神祕的面紗，長髮姑娘也因此附上了神話般的悽美纏綿不絕。

清水河是一個夢，一點一滴流淌着童年的往事。梅就是其中唯一而最深刻的記憶。只是那個填滿記憶的女子已是人去物非。她雖未步長髮姑娘之後塵，卻讓生命的花季過早的地凋零在異鄉的亂塵狼煙中。清水河畔，不會再現曾經清麗的倩影，也不會再有執手踏波的`浪漫......。

往事悠悠，隨波而晃。流逝的不僅僅是歲月無情。如今，面對心儀成癡的夢中仙境，卻再也尋不回跌落於水波中的歡言笑語。清水河，伴着我的夢飄搖了十多年之久，長髮姑娘成爲我落滿滄桑的心裏唯一的純潔。而梅，那個記憶裏深刻的女子，僅僅因爲，僅僅因爲那個棄她而去的薄情男子，情傷過度，飛蛾投火般選擇了自我放逐，她用那種自我摧殘的方式書寫着對愛人的癡心不改。愛有多深，恨亦有多深。沒有人明白她孤注一擲的決絕，更沒有人明白她眼底的痛楚。濃妝豔抹的脂粉下，藏不住的是一顆無法拼湊的心。她的大膽，她的叛逆，終於激起家人的忍無可忍，在被禁足的日子裏，她安靜了，異乎尋常的安靜，直至，弄不清楚，那個經常滿面淚痕、形容憔悴、無微不至照顧在她牀側的女人是誰？

一切彷彿就是夢境，以致我常常恍惚：那雙呆滯無神、毫無內容的眼睛，會是那個古靈精怪、善解人意的明眸嗎......？回過神來，深秋的湖面，水波微動。那麼靜謐，那麼恬淡，一如曾經相對時的感覺。仿若處子的清水河啊，在我的夢中，你是純潔美麗的女神，在你的夢裏，是否有我牽念的淚痕？極目遠眺，只見水波曲折，幽遠悠長，早已不見長髮姑娘的清影。多少次夢裏，河裏的水流是她癡怨的淚珠，岸邊的細柳是她多情的長髮，風光旖旎的清水河是她嬌美的容顏。如今，這一切只是夢景的緬懷。空餘河灘的野風帶來刺骨的寒冷，吹皺了水波，吹散了一簾幽夢。

遠處，那些小天使們隨着另一位帶隊老師，爲在這別具風情的大自然中籌備野餐激動不已。帶着一絲惆悵，我知道，該走了。忍不住再次回頭，清水河依舊長流不息，她依然靜靜地，款款的，施施然向西方蜿蜒而去，絲毫不被岸上喧鬧所擾。它是實實在在的，卻也是虛無飄渺的。她無辜的承載了一個個不屬於自己的故事，卻心甘情願的將它們珍存。等待着那些尋夢的人將自己的夢再帶回去。她不會爲誰停留，因爲她也有夢，她的夢就是用純潔的靈魂洗滌世間的心酸，帶給人類一片澄明的春天。

好夢由來誰願醒？夢醒時分，只剩那“楊柳岸，曉風殘月”相對無言的悽然。那些曾經的過往，曾經的記憶，曾經的人，在你不爲所知時，已散作漫天飛絮，再也找不回當初的完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