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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悠悠漢水情散文

散文2.69W

20xx年10月13日,中央電視臺播放《漢水安康》系列視頻新聞,當我看到介紹我家鄉旬陽的漢江水運,稱旬陽是一個“北方人認爲那裏是南方,南方人認爲那裏是北方”,“不同的文明在這裏匯聚,不同的習俗也在這裏得以保持”,漢江“是一條穿越古今的江水,養育了一輩又一輩的人”時,一種遊漢水安康憶歲月往事的感慨在我的腦海裏悄然而生。說來話長,我家與漢江很有緣源,我的思緒很快被拉回到塵封許多年的往事裏。

往事悠悠漢水情散文

在我對漢江碼頭水運認知的潛意識裏,縣城上渡口碼頭、蜀河碼頭、呂河碼頭,是數百年來因水而興的碼頭,3個碼頭所在地的集鎮,同時也因水而盛的集鎮,曾是秦楚、巴渝地區商品貿易的中轉地;以呂河爲例,明清水運鼎盛時期,堪稱黃金水道,讓呂河渡口有了“西北第一渡”之稱謂。進入21世紀後,隨着家鄉旬陽經濟建設的迅速發展,蜀河電站、襄渝複線相繼開工建設,大力促進了水上運輸業的有序發展,全縣水上運輸從業人員達到近2000人,可見發展變化之大之迅猛。我在想,即便是在今天,當我們遠隔着層疊的歲月重帷,馬上就會遙想到當年的亭臺樓榭、千舸競帆、漁歌熒火的喧囂與繁華。

碼頭,那是我父母那一代人記憶中的印象、影像、景像、鏡像。也可美稱爲我們陝南的清明上河圖。憶往昔,熱鬧非凡的縣城上渡口碼頭、蜀河碼頭、呂河碼頭,一年到頭都簇擁着背揹簍、提籃子、挑擔子做買賣的人們。逢集和過年的日子裏,人羣更是就像一條翩翩起舞的喜龍,綿延的很長很長,有時竟一眼望不到盡頭,於是碼頭成了集市,集市成了延伸的碼頭。在過往渡口的車輛等待過河時,那各種顏色等待過河的車輛排成的車龍,便是碼頭上一道特有的靚麗風景。

我家祖籍江西南昌。在很早以前,我們龔氏家族就和漢江水運碼頭有着同舟共濟、同甘共苦的親緣關係。相傳當初爲躲避兵亂,南昌龔氏家族老兄弟三人,由南昌乘坐木船逃荒進入漢江流域,行至旬陽時爲了生計,兄弟三人在現今關口鎮漢江河邊相互抱拳依依惜別,一人前往現今旬陽南區方向謀生並定居,一人前往現今旬陽北區方向謀生並定居。一人在旬陽關口鎮定居以務農爲生,並娶當地女子結婚生子,繁衍後代,修生養息。也就是說,定居關口鎮並與漢江水運碼頭有淵源的這位老人,就是關口籍龔氏家族的老祖先。

xx年7月,我父親出生於關口鎮,幼時給地主放牛,爾後又上了幾年私塾,19歲時加入中國共產黨,同時參加黨領導下的江南遊擊隊,在鄂陝邊界漢江兩岸打游擊,全國解放後在十堰市工作。父親難捨當年漢江岸邊的游擊隊生涯,於xx年申請調回原籍旬陽,曾先後工作於漢江岸邊的蜀河鎮、呂河鎮、神河鎮及縣直部門。上個世紀70年代,父親作爲縣三線建設民兵師第三團分管鐵路施工副團長,率團參加了襄渝鐵路漢江沿岸的呂河段建設。xx年我和大弟高中畢業時,父親時任蜀河區委副書記、蜀河區知青工作領導小組組長,帶頭把我和大弟送到漢江岸邊的仙河鎮農村插隊落戶。xx年大弟參軍入伍時,是我在縣城上渡口漢江碼頭送大弟乘坐機動船前往部隊。妹妹和二弟xx年前往長沙公社插隊當知青,是在上渡口碼頭乘坐機動船上到達長沙公社漢江邊的生產隊落戶的。我在xx年從蜀河到縣城報到參加工作時,亦是在蜀河碼頭出行。可見,我和我的家人工作與生活的經歷,都與漢江碼頭水運息息相關!

我的母親xx年出生於湖北十堰,幼時給一趙姓人家當童養媳,上過3個月的識字速成班。15歲時作爲土改工作隊員,在鄂陝邊界漢江岸邊的鄉村開展土改工作。xx年父親調回旬陽時,母親還在十堰工作。在此期間,母親曾到旬陽探親,從十堰出發到白河後,乘坐兩天木帆船(中途在蒿塔公社住宿)到達旬陽。xx年,母親從十堰調回旬陽工作後,曾在漢江岸邊的蜀河鎮工作過許多年,有了這兩次經歷後,母親常唸叨說,我們這個家,總和漢江有緣。工作、生活過的幾個地方,總是離不開漢江碼頭水運。蜀河鎮、呂河鎮都在漢江邊,神河鎮雖不在漢江邊,但從神河鎮流出的河水,最終流經呂河匯入漢江河。

我的父母都是十分懷舊的的老人,鐵路、公路尚未在旬陽通行前,因公因私外出都是從碼頭上乘坐木帆船或機動船出行。上個世紀60年代到80年代,父母曾在縣城上渡口碼頭、蜀河碼頭、呂河碼頭等地,拍照了不少工作照和生活照照片留着紀念,可惜這些照片毀於蜀河街道1974年一場洪水中蕩然無存。在我的記憶裏,父親曾間斷的感嘆:“我這輩子受組織委託,負責帶領民兵修過鐵路,公路(呂河至赤巖公路),就是沒有在漢江河修(開闢)過航運的水路。”我想,這也許是父親一生中的缺憾吧!但讓父親滿足的,是在上個世紀的1971年夏天,時任縣三線建設民兵第三團副團長的父親,在呂河漢江碼頭邊爲修鐵路的10餘名女民兵做革命傳統教育演講時,被駐呂河的鐵道兵5849部隊團部新聞宣傳幹事遇見,隨即用相機拍攝了一張照片,後來這張照片被《安康日報》作爲圖片新聞,發表在該報頭版頭條上。母親知道這件事後立即告訴了我,並把這張報紙拿來讓我看。這張報紙我儲存了很長時間,後來在同學和親友的傳閱中找不見了。現在回憶起來很是遺憾。因爲這是父親生前在漢江碼頭留下的唯一一張照片。但讓父親感到欣慰的,是這張報紙,是呂河的漢江碼頭,見證了他熱愛家鄉,建設家鄉和在漢江沿岸領導和參加修建襄渝鐵路、旬陽南區呂赤公路付出的心血和做出的貢獻。

我的母親xx年調回旬陽後,把旬陽當作第二故鄉。退休前先後在紀檢、外貿、商業、供銷部門工作,在單位擔任過多年的工會主席,xx年加入中國共產黨。因了長期工作生活在漢江岸邊的緣故,見慣了漢江水運碼頭的繁忙景象;也耳聞目睹了漢江碼頭搬運工裝車、卸貨的艱辛勞作。母親深切感受到,透過漢江水運碼頭運進來的日常生活用品,爲老百姓生活帶來了不少便利,同時又透過漢江水運碼頭,把山裏的山貨土特產運出去,把外邊的貨物運進來,流通了貨幣,活躍了市場,方便了羣衆。對此,母親懷着一顆感恩的心,不論在哪個部門工作,幾十年如一日,把單位的事情當做自己的事情幹,多次被評爲優秀共產黨員和先進工作者,並出席過縣裏召開的表彰大會。回憶起漢江往事,母親最痛心的,是xx年父親在任修建襄渝線駐呂河民兵三團副團長期間發的的那場洪水,三團10餘民兵在呂河渡口過渡爲連隊買米麪糧油時,船被洪水衝翻,有好幾位民兵被洪水沖走(幾天後找到遺體)。母親當時流淚對我說,這些犧牲的民兵可是你爸爸手下的兵啊!這件事讓母親想到了生態平衡問題,她總感覺漢江發洪水是不是與山上的樹木少了,生態不平衡了有關?

當旬陽建起中國漢江水運博物館後,我第一時間把這件事告訴母親。母親說,我是湖北人,29歲到旬陽工作,在旬陽入了黨,美好的青春時光都獻給旬陽了。陝西和湖北兩交界,吃喝用的是一江水,有時間了我一定到博物館去看看。.但還沒等到這個願望實現,母親就病倒了。在和病中的母親聊天時,我對母親說,你來旬陽50多年了,旬陽有了漢江水運博物館,能不能把你最有紀念意義的物件捐給博物館留個紀念?母親想了想說,有些東西搬家找不到了,只有個茶缸,是80年代縣上獎勵的,你就代表我把茶缸捐給博物館吧。人上了年紀容易睹物懷舊,我馬上拿去捐給博物館,擔心會引起母親傷感,我當時也沒敢把茶缸帶走。直到母親溘然長逝1個半月後,我纔將茶缸鄭重捐獻給漢江水運博物館,親手交給了館長劉貴棠,算是了卻了母親生前最後一個夙願。

到漢江水運博物館參觀學習,我去了多少次,已經記不清了。每次去,感受和收穫各不同。理解更加透徹,思維得到提升,心靈受到震撼。讓我難忘的是20xx年7月30日,湖北省汽車工業學院教授王佔北先生攜夫人冒着炎夏酷暑,驅車來到中國漢江旬陽航運博物館參觀訪問。在我這次陪同王佔北先生攜夫人蔘觀訪問過程中,讓我對旬陽的漢江水運史和組建成立中國漢江航運博物館過程有了更深的瞭解。中國漢江航運博物館自成立以來,已收集珍藏了來自漢江流域78個市、縣單位,以及民間捐贈的上千件航運實物、影像、文獻資料。這些實物、影像、文獻資料在旬陽境內絕無僅有,顯得十分罕見、稀有和珍貴。旬陽舉多方之力承辦的中國漢江航運博物館,詮釋了旬陽漢江航運的人文與科普內容;突出反映了文明交匯、航區通貨、戰略要道、文化航運等四個要點;講述了旬陽漢江航運對沿岸社會、經濟、文化發展做出的重要貢獻及其在國家軍事安全上發揮的重要作用。成立中國漢江水運博物館,旬陽在全國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當然,館長劉貴棠功不可沒。

爲什麼說館長劉貴棠功不可沒呢?有人是這樣評價劉貴棠的,一個人,一生只幹一件事,而且把事情幹成,就不能簡單的以平凡或者不平凡去定義,劉貴棠就是這樣的人,一生執着於一件事:辦一個屬於中國的航運博物館,傾其所有,義無反顧,用了30年時間,上下漢江3000裏,足跡遍及陝西、湖北、河南等省,收集了數千件的珍貴實物、拍攝了多張圖片資料、查閱大量的文獻檔案,向公衆全面展示漢江流域先民們戰勝自然利用水資源的發展史。而在旬陽,漢水之濱,中國航運博物館落成了,凝聚着創辦人劉貴棠太多的汗水。然而,劉貴棠說,航運博物館的建成,自己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份子,而更重要的是,太多人的齊心合力。走進劉貴棠,你發現,這個質樸漢子他本身就是一部航運史。這也難怪,在中國人民大學鄉村建設中心、中國農業大學人文與發展學院、公共經濟研究會中國鄉村文明研究中心、世界綠色設計組織鄉村發展專委會等聯合主辦的“20xx中國愛故鄉十大年度人物”評選中,30年如一日行走在漢江兩岸、收集航運史料的中國的航運博物館館長劉貴棠,榜上有名。當然,對於這個榮譽,在我們這些第三者或者旁觀者看來,劉貴棠享受這項殊榮,理所當然,受之無愧。而對於我來說,當夕陽的餘暉錯落輝映在漢江碼頭和大堤上,當清爽的河風徐徐掠過我的耳畔時,我會感覺到,家鄉漢江水運的.發展和變化,家鄉人民臉膛上沐浴着安寧祥和的笑容,將永久成爲落在我和我的家人心間引以爲傲的喜悅。

我成長在美麗的太極山城,從我記事起,我的生活便與漢江水運緊緊地聯繫在一起。春夏傍晚,吃過晚飯的人們成羣結隊的在漢江碼頭上散步,秋冬時節,荒涼仍然擋不住人們到漢江碼頭上游玩的熱情,而每到一年一度的春節除夕,似乎所有的人們都會不約而同地聚集到漢江碼頭上放煙花,盡情享受着這彌足珍貴的歡聚。漢江碼頭和綿延的漢江大堤,已經成爲太極山城以及沿江兩岸人民生活裏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曾經的我,和許多同齡人一樣,少有留意過漢江碼頭和漢江大堤上的一草一木。而如今,作爲年過六旬的我,才逐漸明白,當我站在漢江碼頭和漢江大堤上散步溜達時,觸目所及的一切,是那麼的激盪人的心扉,盪漾起陣陣漣漪。旬陽漢江水運的發展史,讓我們感受到,我們的美好生活,是那麼的來之不易!

都說百年航運,航運民生,從來都不是一個以年計算的事業。上下五千年,航運大發展。中華民族的航運事業傳承了千年之久,其中傾注了無數航運人畢生精力和心血。而如今,作爲熱愛漢江水運文化的我和衆多的文友們,真切的希望並堅信,在漢江兩岸生活、成長的,一代又一代的旬陽人,一定能夠繼承和發揚漢江航運人精神,並將這種漢江航運精神,和這江漢水運文化一道,長久永遠的傳承下去。

呵,我的漢江,我的漢江碼頭,我的漢江水運情結,我和我的家人與漢江航運的親情和淵源,將永駐我的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