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蔥拌豆腐親情散文
孩子上高中了,在外租房子住。每到週末就來看她,幫她洗洗衣服,打掃房間,再做點好吃的。後來我發現,一到週末,孩子總被外面的叫賣聲吵醒,特別是賣豆腐的,聲音響亮而又綿長:“賣豆——腐了!”,特別是最後一個“了”字,有餘音繞樑的感覺。每當這時,睡夢中我都會從牀上一躍而起,甚至來不及穿鞋,快步走到窗邊,輕輕地關上窗戶,生怕驚動了孩子,想讓她多睡一會。而此後,我是再無睏意,便靜靜地躺在牀上,浮想聯翩。
我出生在農村,父母都是農民。我姊妹五個,在過去那個年代,困苦可想而知,經常是吃了上頓沒有下頓。我對小時候的印象,好像每天都處於飢餓中,每天都在找吃的。冬天,和三哥一塊去捉麻雀油炸;春天,到地裏挖新鮮的雙芽(一種可以吃的植物),揪剛長出的毛草(一種可以吃的野草);夏天,到水田裏抓魚,到小溝裏釣蝦,甚至雨後的晚上到樹林裏去抓知了狗子回來油炸吃;秋天,到樹上摘果打棗就不用說了。在這樣的童年少年時代,能吃上一頓像樣的飯菜簡直是天方夜譚。但是,疼愛我們的爸爸媽媽總會想法給我們改善一下伙食。印象最深的便是小蔥拌豆腐了。
每個冬天的早晨,當賣豆腐的小販挑着擔子,喊着“賣豆——腐了!”的聲音由遠及近的傳來時,父親便老早一手拿一塊錢,一手拿洗菜盆,站在巷口等着了。當時一塊錢能買半盆呢,孩子多,當然要多買些。這時只見賣豆腐的人,頭上掛着幾滴露珠顫顫巍巍地走過來,父親便上前打個招呼,把錢給他,接過豆腐,轉身就回家。這時,母親在家裏已經洗好了從自家菜園裏拔回來的小蔥,切得細細的,放在菜板上等着了。父親洗好豆腐,一手拿豆腐,一手拿刀,豆腐如片片雪花,飛到菜盆裏去了。這時候,我們姊妹幾個,都會歪着頭,用崇拜的`眼神看着父親,彷彿會削豆腐的父親是個偉人。
削好豆腐後,母親便把切好的小蔥放到豆腐盆裏,再灑上一些鹽(那時候還是大鹽,我們經常吃到,苦的直咧嘴)。最後,父親鄭重的拿起香油瓶,看看,再輕輕地開啟瓶蓋,然後滴幾滴香油在裏面。只見那盆小蔥拌豆腐,豆腐白白嫩嫩,小蔥青翠欲滴,浮在上面的幾滴香油金色喜人。我們幾個早已經迫不及待的直吸鼻子了。這時,只要父親母親任何一個人喊吃飯了,我們就會飛奔過去,拿起筷子,狼吞虎嚥地吃起來。母親總是慈愛的說,慢點吃,慢點吃;父親總是抽着旱菸,微笑着看着我們的饞貓樣。
而我現在想想,當時父親母親沒有一個人吃小蔥拌豆腐。最後,如果還剩一點湯,母親一定讓父親就着饃吃,她自己絕不會吃一丁點的。父親母親對我們的愛由此可見一斑,他們並不因生活的困苦而減輕對孩子的疼愛,只是提供的東西不一樣罷了。而我現在做了母親,更能體會到父母對子女的那種發自內心的疼愛,他們在他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盡力不讓我們受委屈。父母對子女的愛,從不要求回報。這種愛,代代相傳,生生不息。
這個週末,還會有賣豆腐的叫賣聲傳來,我會一如既往的去關窗戶,我也還會深深懷念小時候父母給我們做的小蔥拌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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