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鄉的小河經典散文

家鄉的小河，時常在我的記憶中流淌，泛起漣漪的波光。有時，河邊的小貝殼漂進我的夢裏，像一葉綠舟，讓我的夢碧波盪漾。

我的家鄉在瀋陽北郊，我家住在虎石臺西邊大約三四里地遠的一個國營倉庫家屬住宅院。這些住宅大多是上世紀五十年代建的平房，南北排列，紅磚白瓦，盡顯歲月滄桑。在她的東南邊不遠，有一條淙淙清澈的小河。河水是從上游的一個地下泉眼涌出的，波涌順流，滋潤着附近村民插植的一片稻田，而後匯聚成河流，穿過一個鐵路涵洞匆匆地奔向遠方的田野。

兒時的盛夏，我和我的小夥伴兒喜福、安平、慧君他們時常頂着烈日，嬉笑着來到河邊。河水不深，剛沒小腿。我們穿着褲衩背心，光着腳丫，踏着軟綿綿的細沙，在河裏捉小魚兒，撈蝌蚪，嬉戲玩耍。我們把捉到的小魚兒裝在一個大口的罐頭瓶裏；看着小魚兒在瓶裏伶俐地遊着，別提有多開心了。

不知是誰在河裏沒站穩，撞了一下正彎腰手持着小魚網撈魚兒的喜福，這下可好，喜福一屁股坐到了河裏，濺起的水花“澎”地落了我們一身。“哎呦！”大家夥兒幾乎同時發出了尖叫聲。

“這是誰呀？弄了我一身水，褲衩背心都溼了。”

喜福更慘，像是從水裏鑽出的“水猴”，渾身上下溼了個透。

“看回家我媽不說我的！”喜福帶着委屈的哭腔嚷嚷着。

“沒事，一會兒就幹了！”安平在一旁勸着，不時還看看自己溼了的褲衩和背心。

喜福哭了，怕回家挨媽媽的揍。

“我們給你作證，是別人給你撞到河裏的，不是你自己下的河！”小夥伴兒自報奮勇，準備向喜福的媽媽說情。

經小夥伴兒這麼一說，喜福的情緒像似好了許多。他不哭了，用手臂擦着通紅的.雙眼。

“玩兒水漂嘍，玩水漂嘍！”安平喊着跑向河邊的鐵道路基旁，去撿拾“打水漂”的鵝卵石。大夥兒一哄而起都跟着跑了過去。

不大一會兒，每個人的小手裏都握着幾塊鵝卵石，回來站到小河旁。你胳膊甩一下，我胳膊甩一下，鵝卵石飛一般地掠過水麪、跳着舞蹈、劃出一個個水圈花，大家歡呼雀躍；相互間比試着，看誰甩一塊鵝卵石擊起的水圈花多。大家夥兒鼓着勁兒，相互不服氣兒，個個小臉兒通紅；也不知是汗水還是剛纔濺到頭上的河水，每人的臉頰都是水印，一道兒一道兒的。

玩兒了一下午，太陽漸漸偏西下去了。家的方向，飄起了淡淡的炊煙，該回家吃飯了。幾個小夥伴拎着裝小魚兒的罐頭瓶，穿過青紗帳裏的小道，走向家裏。身後的小河靜了下來，依舊默默地流淌着。

立秋了，藍天高遠，成熟佈滿了田間。小河裏的河草慢慢褪成了綠黃，清透的河水散發着涼氣，泛着銀亮的瀅光。

一天傍晚，我和慧君割草回來路過河邊。我們蹲在河旁，洗把臉，正準備坐在涵洞上小憩。這時，我們小學一年一班的班主任孫老師從公社方向走了過來。孫老師三十歲出頭，眉清目秀，梳着齊耳的短髮。她平時要求學生很嚴格，同學們在心裏都有一點兒“懼”她。

見孫老師正衝我們走過來，我忙躲到涵洞下，因爲我還沒寫完當天的暑假作業。孫老師以前說過，沒寫完作業不許幹別的。

見孫老師走近了，慧君忙站起來打招呼：“孫老師好！”

“好！你在割草？”孫老師走到慧君跟前，看了一眼裝滿水麥子草的竹筐。

“嗯，我割草回來累了，在這歇一會兒。”慧君畢恭畢敬地回答。

“就你自己？”

聽孫老師這一問，慧君一下子蒙了神，“我……”

慧君想爲我“打個掩護”。

“別我、我、我的了！我看見你們倆了。”孫老師一下揭了慧君的“老底”。

這時，貓在涵洞下的我腳底下突然滑了一下，“撲通”一聲，我掉進河裏了。

孫老師和慧君聽見水聲，忙飛快地跑到涵洞下的河邊，見我正站在水裏，哭喪着臉。

“趕緊上來！”孫老師一把把我拽了上來。

我站在岸邊，低着頭，等待孫老師的批評。

孫老師並沒說話，她連忙掏出褲兜裏的手帕，蹲下爲我擦着褲腿兒的河水。

不知爲什麼，我的眼淚不知不覺中流了下來。

孫老師站起身來，“快回家脫下來晾一晾，千萬別溼疹了！”說着，她拾起一個竹筐，拎在手裏，“走吧！”

我的心裏不知是什麼滋味，跟着孫老師走向家裏。

天色暗下來了，遠天的雲彩似水墨畫般靜謐優雅。回到家裏，我換了衣服。媽媽並沒有責怪我，這倒讓我覺得有些愧疚。恍惚間，我感覺自己好像長大了許多，也明白了許多。

家鄉的小河，承載着童年的快樂，也記錄着成長中的往事，漸漸流進了我的記憶裏。

上世紀八十年代末，我結婚了，我和愛人工作生活在城裏。每隔一段時間，我們都要回到家鄉看望父母。

每次回來下了火車，在往家走的小路上，我們都要經過家鄉的這條小河。

有一年，那是盛夏八月的一天午後，驕陽似火。

我和愛人從城裏趕往鄉下的家裏。

我們來到小河的涵洞上。

一陣清風吹過來，送來了絲絲的涼意。我們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並肩站着，盡情感受着八月鄉村的美麗。天空清藍高遠，幾朵白雲似大雁悠然地遊翔。遠處綠油油的莊稼此起彼伏，像一塊巨大的絨毯，鋪滿視野，廣袤無垠。綠洲中的村舍，錯落有致，青瓦紅牆，似鑲嵌在綠中的紅玉，耀輝奪目，景色怡人。腳下，河水悠悠，清瀅亮閃；一羣羣小魚兒，在河草間遊戲，似令箭般眨眼便遠去了，留下一輪輪波動的淡淡的波紋。

我們歡跳着跑到河邊，撩起河水，好涼爽！

一陣陣微風輕撩河面，迎捧着我們的笑臉。愛人的秀髮隨風飄逸，送來幽幽的清香。

我牽着愛人的手拾階蹬上涵洞，她那粉紅色的連衣裙舞動婆娑，把我們的身影映襯在一起，成像在清純的河面上。

小河上下，飄蕩着一對年輕人的歡聲……

如今，多年過去了，家鄉的小河，現在你好嗎？我總在夢裏遇見你，回到你的身旁。

你送走了悠悠的歲月，你迎來了年復一年的靜美夏花，你把一首首鄉愁的詩情瀰漫在田野裏，傳說着一個又一個美麗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