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裏的老人散文

沒開鬧鐘，當太陽透過玻璃，喚醒夢的模樣，於是揉了揉惺忪的雙眼，推開門，對門的老太太早已拄着柺杖站在院門前。老人家八十多歲，兒子媳婦上班，正常一個人在家，空落落的院子，讓老人家感到無比寂寞，於是每天老人都會拄着柺杖，挪到院門口，有行人路過，老人家總是給人以微笑，再次路過這條巷的人都知道，這兒有個慈祥的老太太，人們總是主動跟老人家打招呼，問好，搭上一兩句兩過去，認識認不識的，都是那樣和諧、溫馨，就像老太太眼中散發出的淡淡的氣息，讓人暖心。

當玻璃門上的陽光被推開時，枝頭的鳥兒早已歡騰着了，電線杆上，院落的竹林裏，到處是鳥的名叫，廊檐下的燕子看門開了，吱吱喳喳，繞着主人的脊樑飛到屋裏，四下張揚了一下，撲騰又飛了回去，那閃閃的驚奇與歡樂落在晨起的眉心，有陽光的味道。

來來，吃東西。有小孩子在巷子裏玩耍時，老太太看得高興，從口袋裏拿出吃的'東西，微笑着用一手拄着柺杖，一手伸出拿東西的手，用不連貫的聲音呼喚着，哪個靠近的娃子聽見了，便高興的拿了去，無論是分搶着，嬉鬧着，老太太始終饒有興致的看着，嘴角掛着微笑和言語，像是隨時準備說些什麼，又說不上話。哪個孩子跌倒了，鬧哭了，她便着急想做些什麼，一隻手半舉在空中，卻始終代替不了言語。

三……三……兒……當我聽見，過去問有什麼事要幫忙時，她很激動，她用不連貫的音調說:你們一家都是好人，多虧了你們。她說:大黃跑了，它悶久了，會有野性，嚇着人，請我把她三兒子找回來，找回大黃。大黃是他們家一條狗，長得高大凶悍，實際上溫馴的很。

老太太剛挪回去，夕陽也收起了最後一抺緋紅，天漸漸暗下來，次第燈光透過視窗，印在門前的小路上，給夜行人照亮。

當他正準備開啟王伯的門時，被人叫住了:你是他傢什麼親戚，我怎麼沒見過你？張阿姨像影子一樣站在他身後，他嚇得掉頭就跑。張阿姨說，老太太回去唸叨着，天晚了，王伯還沒回來，張阿姨一會出來看看，老太太這才安心上牀睡覺。也正因爲此，這條巷是這個街上有名的無賊巷。

各處的房地產風聲水起，老太住着的大院子靠着路邊，面積又大，被房地產商看好，老太太的兒子媳婦很快和商人達成協議，等開發好了給門面房，或者一刀買段，給一百多萬元，無房產。老太太知道後一直不同意，這是主上留下的房產，每個鬼節日，兒子媳婦忙，都是老太太請店裏帶來冥幣，再一一畫好圈各自燒過去。老太太說，要是搬家了或者這條路改變了模樣，那些亡魂就摸不着家，拿不了錢了。或許也正是老太太的堅持，這條巷的樸實才得以源遠流長。

一個暑假沒去，再踏進那巷時，沒有看見院門口的老太太。聽說老太太走了。那天下大雨，老太太想給兒子送傘，可腿腳不變，傘拿到門口，下臺階時滑倒，等她兒子下班回來時身上已冷透。

現在每次關門時，依然會不由自主的看看對門，好像那慈祥的微笑並沒走遠，銀色的髮絲依然在訴說着這個小巷的質樸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