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的饋贈散文
天剛矇矇亮,母親就等不及了,非要我帶着她去看大海。我拗不過她,只好帶着她乘坐三路公交車來到第一海水浴場。母親從遙遠的太行山老家來,這是她是第一次看大海。在老家的時候,如果有人問她,你女兒住在哪裏啊?她就會很驕傲地說“我女兒在煙臺工作呢,那裏有大海,大海可美啦,有很多的蛤蜊……”
我們到達海邊的時候,火紅的太陽正從海平面上噴薄而出,紅色的朝霞映紅了大半個天空,海面上波光粼粼。大海正在退潮。母親高興極了,像個孩子般地高聲喊道:“大海,您好,我終於見到你了!”我受到母親的感染,情緒也很興奮,感覺起個大早帶着母親來看大海真是太值得了。
我和母親走在鬆軟的沙灘上,邊走邊說着大海豐富的資源。我對母親說:“凡是陸地上有的動物,在海里都能找到和他們名稱相仿的動物,比如海獅,海馬,海象,海狗等等”母親說:“是嗎?我還以爲海里只有魚和蛤蜊呢?對了,這裏能撿到貝殼嗎?就是那種裝擦手油的貝殼。”喔,我想起來了,小時候,在我們家鄉有一種裝在貝殼裏的擦手油很受當地農民的歡迎。我曾經對母親說過,那個貝殼就是蛤蜊的外殼。沒想到母親至今還記得,於是我答道:“以前能撿到,現在不好說了,現在來海邊玩的人多了,若有貝殼也被人撿走了。”
就在這個時候,我們忽然一擡頭看見了一大片飛蛤出現在我們的面前的沙灘上。哇!昨晚的潮水給我們送來了如此多豐美的饋贈!我在煙臺生活了十多年,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好的事情。我和母親情不自禁地撿起那些凍僵的飛蛤。我一邊撿一邊對母親說:“媽,你的運氣真好!這麼多飛蛤被潮水打上岸的事情現在已經不多見了,你第一次來看大海竟然遇上了。你真有福氣”母親說:“我以爲煙臺海邊每天都是這樣的呢,自從你跟我說了煙臺海里有蛤蜊,我經常在夢裏來海邊撿貝殼,今天的情形跟我夢裏一模一樣,哈哈哈……”母親爽朗地笑聲在空曠的沙灘上空飛揚。
過了一會兒,母親又好奇地問:“它們爲什麼叫飛蛤呢?難道它們會飛嗎?”
我說:“對呀,它們在大海里是會飛的呀!就好像長了翅膀一樣的飛。飛的很遠呢!”我做了一個飛的動作。
母親說:“是嗎,這些小生物還挺棒的嘛,沒想到他們竟然會飛呢。”
看見母親如此開心,我的心充滿了對大海母親的深深地感激之情。同時也感謝眼前這些捨生忘死的飛蛤,是它們替我表達了對母親的一片愛心。它們圓了母親多年的夢想!
那天,我們收穫頗豐,手提包裏、小手絹裏、塑料袋裏、礦泉水瓶子裏都裝滿了飛蛤。就連我的紗巾和手套裏也裝滿了飛蛤……
收穫還遠不止這些呢!和我們同樣沉浸在趕海快樂之中的還有一位比母親稍大一點的老人,她穿着羽絨衣,沒有戴帽子,一邊撿飛蛤一邊小聲哼歌:小螺號,嘀嘀嘀吹……
母親看見她一個人獨自快樂的撿拾這飛蛤,感覺這個姊妹有些特別,就主動和她打招呼。結果發現她對別人的`問話答非所問,有些不正常,好像有些老年癡呆的症狀。仔細一看,她胸前縫着一個白布條,上面寫着電話號碼和家庭住址。看來她肯定是誰家走失的老人。當時我還沒有手機,就跑到附近的公用電話亭給她的那個電話拿了過去。原來那是他兒子的電話。我告訴他我們所在的確切位置,他說馬上過來。
不一會兒,一輛桑塔納來到我們身邊,從車上走下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他緊緊地把老人摟在懷裏說:“我的傻媽媽呀,你讓我找得好苦呀,這麼大冷的天,你怎麼一個人來看大海啦?”低頭看見老人手裏的塑料袋,看見塑料袋裏的飛蛤,心疼地說:“媽呀,你要吃飛蛤,兒子給你買,何必來這麼遠的地方趕海呢。”
我聽了這句話,感覺他並不理解自己的母親,於是就說:“先生,你說得不對,你母親也許並不是爲了吃飛蛤,而是爲了尋找當年趕海的那種心情。”那位先生看一看兩位老人,再看看我,突然笑了,伸出手來從上衣口袋裏拿出一張明片說:“對不起,我沒有體諒老人的心情,是我的不對,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趙大海,這是我的名片”。我接過名片一看,是一個私營企業的老闆。我說:“你可能很有錢吧,但是老人需要的不僅僅是金錢能買來的物質享受,而是那些金錢買不來的理解、愛和心靈的溝通”。
趙大海聽了我的話,蹲下身來陪老人撿了幾個飛蛤,然後有從汽車裏拿出一隻塑料袋給她的母親,又把自己的帽子給他母親戴上。他母親眼睛裏散發出喜悅的光芒。這光芒照亮了趙大海的眼睛,他對老人說:“老媽,您還記得嗎?小時候,您就是這樣帶着我和弟弟來趕海的。”老人笑了,臉上的皺紋像花朵一樣美麗,她說:“記得,記得,那多好啊!那時候你上三年級,弟弟上一年級,你們的學習都是最棒的,老師開家長會總是表揚你們……”我發現,說起從前的事情,老人好像並不糊塗,她似乎很懷念過去那些美好的時光。
不一會兒,我們就把那一隻塑料袋也裝滿了,趙大海看看他母親的手說:“老媽,我們回家吧,趕明兒有空,兒子陪您一起來。”然後對我們說:“今天太冷了,我們改天再來吧,回家吧,我用車送你們一程。”
我母親說:“謝謝你,不用了,我和女兒一起乘坐公交車,體會一下煙臺市民的生活,這樣更有意義。”
趙大海和他的母親走了,我問母親說:“你爲什麼不願意坐他們的汽車呢?”母親說:“我來一趟不容易,我要充分享受獨自和女兒在一起的美好時光。我還要多看看大海。”於是我和母親又從海水浴場漫步到煙臺山公園,一邊走一邊談心,心中充滿了快樂。離開的時候,母親對着大海高聲喊道:“謝謝你,大海。謝謝你饋贈的飛蛤,謝謝你圓了我一個多年的夢想!”我說:大海饋贈給我們的不僅僅是飛蛤,還有慈母般的厚愛和幸福美好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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