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代言人散文
在農村,差不多每處都有這樣一種人:他們具有神的權威和本事,他們請得動神,看得見鬼,能夠傳達神的意志,能夠和鬼拉得上關係,可以與神協商,能夠與鬼談判,他們常常在一些涉及神鬼的領域大顯身手,救苦救難,幫助村民調來真神和真仙的法力,擺脫鬼魂和妖孽的糾纏,使大家獲得家庭的平安和幸福,獲得身體的健康和快樂。當然他們這種幫助是有償的,請他們驅鬼除妖要付給他們工錢,或至少要給他們喝酒抽菸吃飯,以示酬謝。
這類人是有名稱的,在北方,男的叫“神漢”,女的叫“巫婆”。在我們南方則叫他們“看鬼婆”或“參神使”,或者乾脆叫他們“菩薩”。現在寫文章時則稱呼得他們文雅一點,叫他們爲“神的使者”或“神的代言人”。
有的人生了病,求醫問藥都不見好,於是就去求“菩薩”。那“菩薩”點上一柱香,用睏倦朦朧的眼神裝模作樣地向虛空張望一會,又屈着手指似乎在計算什麼,終於幽幽地說道:“你家廚房間坐着一個衣服破舊的外地佬,看樣子是餓壞了,也沒有回家的盤纏,快去張羅一桌好飯,燒二萬佛經,祭請一下,送走客人,毛病就自然好了。”或者說道:“你家客房間坐着一個白頭髮的老人,我問了一下,是你家上代祖宗大人,因爲沒錢用了,只好向自己的.子孫要。我已經代你們懇求過他了,趕快張羅酒菜佛經,立即祭請,客人離去病馬上就好。”
有的小孩突然頭痛發熱,身體不適。這時“菩薩”就馬上能知道是什麼原因,不是衝撞了東邊的花妖樹精,就是邂逅了西邊的山神河靈,於是就拿出一迭黃紙,手上三下五除二,畫上符圖,口中則唸唸有詞,加上符咒,到花叢樹林一燒,小孩的病一般來說,馬上就好了。
有時小孩的病過於沉重,一時不能好,處於昏迷時,“菩薩”說是靈魂迷失在外面了,必須召喚回來。這時“菩薩”就親自出馬,帶上助手,在野外燒了佛經和符咒後,就開始呼喚。“菩薩”用漫長而悽楚的聲音呼叫着小孩的名字:“小毛唉,快回家,媽媽在等你,小毛乖,快回家啊!”這時助手也用陰惻惻的聲音相互和:“好的,媽媽,我回來了。”
在清冷的村頭巷尾,在昏暗的暮色裏,在野燒的微光中,這漫長悽慘的呼叫聲,陣陣傳播,聲聲迴盪,彷彿無數鬼魂在鬧騰,使人聽了無不感到毛骨悚然,有小孩的人家則趕緊關上大門。
至於“菩薩”和其助手,呼叫完靈魂後就在主人家享用祭請後的福利,豬肉、老酒,大快朵頤,然後接過主人的謝禮紅包,回家呼呼大睡。
這些“菩薩”裝神弄鬼,似乎有搞封建迷信之嫌,但村民們對他們卻非常尊敬,依然經常向他們求助。說來也奇怪,他們裝神弄鬼式的治病,居然也很有效果,許多病在他們的驅鬼逐妖下也居然真的好了。所以他們的生意蒸蒸日上,他們的隊伍也不斷壯大。
他們也能治病,究其原因也很簡單,因爲人生的病百分之九十以上是可以自愈的。而人們往往有一種迷信,認爲冥冥中有一種神祕的力量,可以主宰自己的命運。經“菩薩”一鬧騰,心理獲得某種暗示和安慰,病也就好了。
當真正碰上治不好的病,最後的解釋權也在“菩薩”,說是碰上了真正的凶神惡煞,“菩薩”也無可奈何,或者說是因爲病者確實前世惡事做得太多,罪大惡極,遭到報應,“菩薩”也不肯發慈悲云云。
這些以“菩薩”自居的“神的代言人”在農村頑強地存在,看病施藥,排憂解難,雖然副作用不少,但也確實在起着一種和諧社會的作用。而且因爲這項業利益也不少,所以從事的人有越來越多的趨勢。遙測未來,將會是“菩薩”的世界,各種大大小小的“菩薩”在農村摩肩接踵,熙熙攘攘,喜孜孜,樂淘淘,掻首弄姿,擠眉弄眼,懸壺濟世,和氣生財,協助政府完成某些民生項目,民生工程。
2012年4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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