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漸濃散文

昨晚時分，雨後，眼前分明飄零數片落葉。我恍然地四處張望，原以爲l落葉可以在風中奮飛，化作天上的雲彩。或者，帶着鴿哨的餘音，劃過夕陽的餘輝。然而在擁擠的人羣中擦肩，也許是風的偏執，讓落葉不曾留下些許的語言，靜靜的蜷縮屋檐下。秋意，分明還有淚痕，陰溼着垂柳，顯眼的梧桐，掀起鑲嵌着金邊的裙袂，搖搖擺擺。低頭額首，似一縷白髮，疑惑是老嫗般蹣跚，突然地，就生出離別的黯然傷感。彷彿絮絮地叮囑遠去的遊子，常回家看看。又一陣風吹過，捲起歪斜身影，讓泛黃的記憶，瞬間掀去永遠的牆角。

早晚間，才體會到秋的況味，一絲涼意，撫摸到身體的關節處，有些瑟瑟然。積聚了整個夏天的狂熱，還有我用熱情編制了整個夏天的夢幻，卻是枉然地花落流水去也。身很涼，心很涼。由春到夏，由夏而秋，眉宇間收穫了不經意的魚尾紋，細細數來，還有什麼？

秋天來的總是倉促一些，直接一些，明白一些。不像春天的腳步，遲緩而又矜持。花園裏疏籬的枝葉間，懸掛着一顆顆紅的果，透着纖巧成熟的味道。小紅果的姿色堪稱豔麗，泛着美麗的大氣；葡萄架下，紫色的葡萄有揭不開的神祕和晶瑩如玉的純潔。這些小可愛，不是果農的栽培，沒有商業的成分，有的只是賞心悅目，多多少少纔有了令人心儀的慰籍。親近的觸手可及，只要你願意，又何必拘禮。你的禮節也許會告訴你明年，你也可以節制。但，一切美麗，遲早都凋謝；一切養眼的美色都會落葉歸根；一切繁華，都會消弭與高天厚土當中。就像記憶中春天的絢爛多姿，被夏天的繁榮和奢華代替；夏天的風雨，總會被秋月下的凝佇回憶遮掩一樣。

圍牆，籬笆，擋不住秋天的腳步，一路小跑着，一個不小心，碰落了樹稍上的黃葉。恍然如昨夜枕邊的夢囈，夏天的蓊鬱，成了夢醒時分過往的影子。來不及清掃的落葉，偶爾隨着低伏的秋風追逐遊戲，無憂無慮，一如光着腳丫撒歡的孩子。蹦蹦跳跳地帶走一抹揉碎的陽光，忽然驚動秋圃裏的一兩聲蟲鳴，合奏出茫然若失一樣慼慼切切的音樂。秋天的音韻便瀰漫在慌慌張張的風裏；秋天的音韻書寫在採摘甜果的笑聲裏；秋天的音韻也留在幾句呢喃秋蟲的嘰嘰聲音裏。

郊外，天色藍的明淨高爽，白雲悠閒而從容。 棉花同樣是一地的白，開出一朵朵白雲，天上地下如湖光倒影。採花的女子青衣素裙，玉指輕捻，恍惚之間遊動在天上仙境。我忽然想到織女在銀河中穿梭，疑惑是留戀人間煙火仙女，飄然下凡到了人間。在雲裏霧裏，編制一幅美麗的雲錦。

眼前絕美的秋光，秋實，在我心裏蕩起散文詩一樣的深隧而意境悠遠。把昨夜的.孤寂休謨撕碎成撂荒的稿紙，化成飛鳥，讓噙滿略帶憂傷的憔悴飄去，帶我走進陶然心醉的妙境。棉農的草帽，畫滿了一圈圈古老的故事，勞累還是睏乏，舒心的笑紋，有意還是無意。回望，已經離異的夏天，伸出蒲扇似的巴掌，盛滿溫順的花朵，於是，鬍子里長出無盡無邊浪漫的觸鬚。心甘情願地臣服於腳下這片土地，讓山上的頑石回眸，讓天上的白雲傾心。一種活靈活現的清爽生脆，一種魂靈遊走在空靈世界一樣透明。滿天浮雲，數片落葉，一縷秋風，一地銀華，閃動着成熟的靈動，有一種美婦人身上才具有的純粹韻致，一種生命集結昇華到極致的風情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