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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鼠同居的日子經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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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啟燈,終於看到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鼠君從衛生間喝水出來,正向着我的臥室走去。聽到響聲,它回過頭來看看我,然後不慌不忙大搖大擺地繼續走自己的路,一點都不慌張,明顯就是一副無所謂我存在的樣子。

與鼠同居的日子經典散文

我鬱悶個天的,頭腦裏突然就冒出了一個問題:“膽小如鼠”這個成語是不是應該改了?你看,我家的這鼠君,不邀自來的就雀佔鳩巢,白吃白住都一個月了,我下逐客令也不知道多少次了,人家都懶得理會我們這些人類,任你如何聰慧機智,用盡各種辦法,我就是不上當,你能奈我何的態度。時日久了,我也習慣了它的存在,心想,只要你安分守己,不做出過分的事,那我們就和平相處,繼續同居一室吧。

我家住一樓已經十一年了,是我老公廠裏給分配的宿舍,兩間套的屋子,外面是廚房帶衛生間,裏間是臥室。習慣是個可怕的東西,我在這住了這麼些年,潛意識裏已經把這間屋子當成了家,就是買了新房,我還習慣住在這裏,每次去新房子住幾天,我心裏總有點不踏實的感覺,就會莫名的覺得,新房子是賓館,舊屋纔是家。

住一樓最大的壞處就是,日積月累,下水道就堵住了,找人清理過幾次,然後自己也想盡辦法清理過幾次。現在的人,絕大多數都是“各人自少門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的思想,不可避免的問題還是出現了,樓上的.不管你樓下的堵不堵,只要我家不堵就不是問題,反正我該從下水道過的東西照常不誤。於是,大問題出現了,下水道全部堵死了,也就沒人想去弄了。

下水道堵死,老鼠們貌似沒地方藏身了,於是,開始找各種機會竄門子,溜進屋子就趕也趕不走。過年的十幾天,我們在新房子那邊過年,等上班了才又回到舊屋住。就家裏沒人的那十幾天,家裏來了不速之客:一隻個頭比較大的老鼠,我估計是個公的吧,暫且叫它鼠先生吧。

我搬回來住的時候,可見識了這鼠先生在這屋子裏鬧騰得歡,白天我上班不知道它在幹什麼,反正晚上的時候,就是它的天下。等我睡覺睡得正香,它就開始了它的歡樂世界遊。整個屋子裏上躥下跳,這裏咬咬,那裏啃啃,被它吵醒後,我使勁捶捶牀板,要不就躺在牀上用腳敲敲,弄出聲響來提醒它,屋子的主人在家,你是不是應該顧忌點消停點?

這就是一隻膽大妄爲的鼠先生,它可不管你睡不睡覺,依舊我行我素。惹得我好幾次半夜被吵醒,然後爬起來開啟門,找個棍子各個角落裏捅捅敲敲,想把它趕出去。幾晚上的游擊戰打下來,我一無所獲。不知道是因爲戰勝了無所不能的人類,還是我的行爲激怒了這個鼠先生,它的隊伍不知道在哪天晚上壯大了,帶來了鼠夫人和它們的兒女,居然舉家搬遷到我的屋子裏。於是,在我老公上夜班的時候,它們無視我一個人的存在,晚上啃咬的聲音越來越大,鬧騰得更歡,有好幾次蹦到我的牀上,在我的被子上面跑上幾圈,把我嚇醒開燈,它們馬上就隱藏得無蹤無影了,等我關燈,它們馬上又出來了。

居然欺壓到我的頭上了,這還了得,我還不信了呢,真沒辦法治你?上班的時候,我找住街上的同事幫我帶了三張粘鼠貼回來,切了些肉末放在上面,然後把所有能吃的東西全部裝進冰箱,沒得吃了,看你不上當?

可這些傢伙實在太狡猾,粘鼠貼放了十天半月,它們硬是沒有去動一下,行爲更加變本加厲,我晚上要是把套間的門關上,它們就啃門板;開啟門睡覺的話,它們就滿屋子裏東奔西跑地繼續鬧騰,居然沒有一點餓的痕跡。我鬱悶死了,沒有吃的東西,這些傢伙靠什麼生存下來的呢?

答案在某一天早上揭曉。老公比我上班早半個小時,所以,他比我也要早起一會。他開門去衛生間洗臉刷牙,我雖然已經醒了,但習慣多賴會兒牀,閉目養神捱到七點纔會起來。就在我似睡非睡的當口,突然聽到他在衛生間使勁地敲打着什麼,聲音很大很急,我是個懶性子,只要他沒出聲,我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不聞不問繼續睡覺。好幾分鐘後,敲打的聲音沒了,他走進來對我說:“今天早上大收穫了,它們正在衛生間的馬桶裏喝水,剛巧被我進去看到,我關門打鼠,終於一窩端。”接着舉起手來給我看,哇塞,三隻老鼠,一大倆小,打斷了一根拖把棍子,連帶着打爛了一個清洗衣服的大塑料盆,才把這個幾個擾得我夜夜難寢的壞傢伙消滅。東西壞了可以重新買一個,鼠再猖獗也還是死在人類的手裏,命都沒了看你還怎麼鬧騰?

我以爲,這下子每天晚上可以清靜的睡個安穩覺了。當隨後的晚上,鼠先生再一次出現在我的眼皮底下,我才知道我忽略了一個問題,死掉的大老鼠應該是鼠夫人和它們的一對兒女。屋子裏沒有吃的東西,老鼠一家子應該是靠喝馬桶裏的水來維持生命的。那天早上,可能是鼠夫人帶一對兒女去衛生間喝水,鼠先生卻留在我臥室裏的某個角落,逃過了一劫。

都說,現在的人對感情很淡,誰離了誰都一樣活。男人沒了女人要不了多久就再娶,女人沒了男人可以再嫁。其實,老鼠和人類一樣的想法,不信,你繼續聽我說下去:鼠夫人和兒女歸西后幾天,鼠先生也萎靡了幾天,偶爾出來透口氣,晚上也不出來繼續和我打游擊戰了。我心想,只要你規規矩矩的各自爲安,如果你實在不想出去,那我們就繼續同居一室,只要你不犯我我就不犯你,那就和平相處吧。

且料,這只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鼠先生的消停,不是它認輸了,而是,忙着找新的對象去了。當它帶着他的新老婆又一次在屋子裏開始鬧騰起來,我只能無奈地衝它大喊:鬱悶個天的,你還有完沒完啊?我要是抓住你,一定把你挫骨揚灰。

爲了對付它們,老公在鄰居家借了一個捕鼠籠回來,在裏面放了香腸還有熟的花生米做誘餌,吃的東西繼續裝冰箱,我就不信你們是神鼠,不吃東西靠喝水能活一輩子?

鼠先生帶回來的那隻鼠女是個聰明識時務的老鼠。在和鼠先生同居了幾天後,看到了我們設的陷阱,可能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也可能是對只喝水沒有東西充飢的窮日子感到了厭煩,產生了離開的念頭。好幾天晚上,我躺在牀上聽到它爬上窗戶邊沿,用嘴唑玻璃的響動。我明白過來,它想出去。我在心裏偷偷地樂樂了,想盡辦法也趕不走你們,現在既然你主動要離開了,我關上了一扇門,就可以爲你開啟一扇窗,鬥不過你那就還你自由。於是,我爬起來把窗戶推開一條剛可以讓老鼠爬出去的縫隙,然後關燈回到牀上等待它們的離去。

不甘貧窮的鼠女最終選擇了離開鼠先生,從窗戶回到了廣闊的大自然自由活動去了。鼠先生也似乎習慣了與人同居的日子,繼續留在了屋子裏。遭受了鼠夫人和兒女的歸西,鼠小三的離開,鼠先生的心情落差到了極點,居然不再鬧騰,規規矩矩在屋子裏呆了半月後,不知道是不是不想活了,自己進了捕鼠籠,把自己的命運交給人類來決定。

“你屬鼠,它也是鼠,五百年前說不準你們還是一家人呢,你們鬥爭了幾個月,應該是前世有仇今生有怨,怎麼處置它,你說了算?”老公開玩笑對我說。

“它是罪魁禍首,擾了我幾個月的清靜日子,打死它我下不了手,這樣吧,連籠子放到外面的圍牆上去,讓它經受風吹雨淋,享日月精華,助它早日成仙吧。”我也半真半假地回答。隨後的日子,我又回到了夜夜安靜的日子,也忘了關心鼠先生的生死。

國慶放假的時候,我又在新房子住了半月,等回到了舊屋,屋子裏又多了這一隻不速之客:鼠君。我不知道它是不是鼠先生的轉世投胎,看到我居然不害怕,好像早就認識的樣子。我更加不知道它現在住在我屋子裏的什麼角落裏,就目前看它的表現,還算比較規矩,我也就暫時放棄與鼠繼續鬥智的想法,繼續容忍與鼠同居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