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美妞同居的日子散文

那個白色的精靈常在我的夢境裏奔跑，在綠草地上溜達的身影是我抹不去的回憶，美妞，我不知道你的方向，你只在我心裏。你蹦蹦跳跳的俏皮模樣，是這個春天最難忘懷的景緻。雖然你還剩下十一年的生命，但是我還是要祝你幸福。每一個生命都是大自然的饋贈，值得我們尊重，並且用心去熱愛。

--------引子

現在農村養狗盛行，而城裏亦然。城鄉的狗有別，鄉村的狗高大威猛；看家護院，城市裏小巧玲瓏，嬌慣寵愛。湊巧朋友家的小狗菲菲生了三隻毛茸茸的小傢伙，小西便喜滋滋地領一隻回來，取名美妞。美妞剛滿月，睜着朦朧的黑豆眼，憨態可掬。美妞有一個姐姐一個哥哥，姐姐被送往濱海，只有母親菲菲和二哥傑克住在離我們不遠的小區。開始朋友給美妞取的名字叫露絲，玫瑰的意思，小西覺得過於崇洋媚外，我也覺得硌的慌，便改名美妞。

城裏的犬以博美，薩摩，泰迪居多，這三款皆屬於名貴犬種，都是從國外引進。美妞的爸爸多多和母親菲菲，都屬於博美血統，白毛，矮小，前爪粗壯，後爪纖細。因爲住一個小區，狗主人因狗結識，也成就一段狗的姻緣。多多過於肥胖，外形毛茸茸仿若肉球。前一陣因爲下樓梯，扭傷了前腳，走路一瘸一拐的。美妞剛到我們家的時候，小西特地用一個紙盒，一條小毛毯做了一個簡易的窩，看着它美美地入睡，小西便像個幸福的母親，甜蜜盪漾在舉手投足之間。女人是母性動物，母愛不經意間便會氾濫成災。

美妞通體白色，沒有雜毛，小西很得意自己的眼光，因爲美妞的哥哥姐姐後來耳朵都變成黃色，影響了整體美感。滿月的小狗總喜歡撕扯亂咬，就像小孩子磨牙，有一次竟然用爪子撥開鞋櫃，咬壞我三雙皮鞋，氣得我吹鬍子瞪眼老半天。小西也捨不得打，板着臉教訓幾句而已，美妞就像個犯錯誤的孩子，低眉順眼，不敢吭氣。不過一會又在到陽臺上，曬着太陽，美美地做上了白日夢。曬太陽是美妞最大的愛好，金色的陽光灑落在它白色的毛髮上，閃耀着銀質的光暈，晶瑩通透。要是你伸出手來逗弄它，它便會四仰八叉，用小爪子和你打架，當然它的動作輕盈，對你沒有任何傷害。要是你用手指撥弄它的脖頸，它便會舒服地閉上眼睛，享受你給它的觸摸和愛撫。

狗一直以來都是人類忠實的夥伴，我見過盡忠職守的牧羊犬，見過任勞任怨的雪橇犬，也見過爲主人不惜與大狗熊殊死搏鬥的小狗，即便被狗熊所傷也在所不惜。前幾天在一則新聞中，見到一隻發狂的藏獒，連傷數人。面對窮兇極惡獅子一般的藏獒，一隻小狗奮勇出擊，狙擊藏獒的兇殘，使主人免遭於難。最後小狗被藏獒咬死，主人爲失愛犬痛哭流涕。美妞是一隻忠犬，但是它的忠誠對我來說有時也是困擾，因爲它見到陌生人就喜歡吠叫，需要好好安撫纔會停止躁動。有一次竟然追着鄰居方大姐，從一樓叫到四樓，向來怕狗的方大姐差點都哭了，我只好去給人家登門賠禮道歉。這惹事的'美妞，回家被關籠子裏禁閉了一天，做深刻反省。

美妞的日子悠閒而自在，它最大的愛好是曬太陽，睡覺，啃骨頭。這也許是衆多狗狗的共性。在他吃飯或者啃骨頭的時候，千萬不可以去觸碰它，否則會毫不留情地給你一口，狗有很多特性是天生，任何人都無法改變。美妞很挑食，俗語云，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而美妞偏不喜歡肉包子，她最喜歡水果，還喜歡嗑瓜子，吃甘蔗。它可以靈巧地咬開瓜子殼，然後吃掉仁，而吃甘蔗就囫圇吞棗了，它喜歡所有甜味的食品，我想這傢伙前世定然是一個饞女子，投胎轉世依然改不掉饞嘴的習慣。每次我一拿起水果刀，美妞就屁顛屁顛地走過來，深情款款地看着我，不是看我，而是看我手裏的水果，期待分一杯羹。而我每次都被它的饞相打動，只能與其分而食之。小西總是稱呼我們爺倆，爺倆又吃水果啦，我答道，妞妞喜歡，我陪吃。美妞最愛跟我到小區的草坪上撒歡，在那裏，它就像縱情的小馬駒，撒開四蹄，一路狂飆，飈到你跟前，一個急剎車，然後在你腳下翻滾跳躍，溜鬚拍馬，可勁討你的歡心。

生活水準的提高增加了城市的寵物數量，我們小區的博美，泰迪也越來越多，還有一隻白色大薩摩。美妞屬於中等個頭，所以見到比它矮小的自然趾高氣昂，它的愛好就是欺凌弱小，或者一個巴掌將人家拍翻在地，或者咬着別人脖子上的毛不鬆口，人送外號“小霸王”。可是見着這隻叫豆豆的薩摩，連大氣也不敢出，這體型有半人高的薩摩，對付美妞真是易如反掌，只要一擡腳，美妞就屁滾尿流。不過這隻薩摩是公的，當然垂涎美妞的美色，不久就臣服於其石榴裙下，於是美妞又可以肆無忌憚地前嘶後咬，囂張跋扈了。溫馴的豆豆從此也淪爲美妞欺負的對象，唉，原來男狗狗一樣是好色之徒。我和小西在打羽毛球，美妞便在草坪上逮蝴蝶，追小鳥，要不就是過來搗點亂，咬着我們的掉落的羽毛球，四處瘋跑，害得小西在後面追着喊，妞妞，妞妞，把球拿來。這傢伙，連小西也調戲，沒治。

我和小西一般晚飯後都習慣散步，小西一邊牽着美妞，一邊和我家長裏短嘮叨。美妞伸着脖子，四處聞嗅。這就是狗狗的本性，也是動物的本性，不放過任何一個尋找食物的機會。動物和人一項很重要的區別就在於，動物整天在爲食物奔波尋覓，而找食這件事在人類的生活中只佔據一小部分。因爲處於食物鏈頂端的優勢是任何一個動物所無法比擬的。一不小心，那些動物就會淪爲人類的食物，狗也不例外。妞妞散步時遇到同類總是習慣性湊上前去，不僅僅打招呼，還上聞下嗅，這個時候，小西總是說，羞死了妞妞，然後拽開美妞，繼續行走，有時候也停下來與狗主人交流養狗心得，以及天南地北關於狗狗的話題，愛狗之情溢於言表。我常常恥笑小西的小資情調，而她總是不以爲然。我想寵物雖然耗費社會資財，但是也可以培養你的耐心和愛心，增添生活情趣，給我們乏味的生活帶來溫馨和亮色。

美妞最快樂的事情就是回孃家。一到朋友家，傑克就和美妞打鬥撕咬在一起，偌大的客廳瞬時成爲他們的戰場。而菲菲像個慈祥的媽媽，坐在一旁欣慰地看着它的一雙兒女嬉戲。玩累了，主人抓一把狗糧，撒在地上，兩隻狗蜂擁而上，一會就添的一乾二淨。美妞在朋友家就像自己的主場，在主人跟前搖頭擺尾，諂媚討好，和哥哥傑克嬉耍打鬧，愜意閒適。有時候我們出差外地，朋友對美妞的照顧也令小西心無旁騖，免於掛礙。我想，母親的懷抱，就是最安全，最溫暖的港灣，這點，人和狗是相通的。我們每次出去吃飯，都要點一些帶骨頭的菜餚，因爲心裏牽記着飢腸轆轆的美妞。每次看到美妞狼吞虎嚥的樣子，小西臉上的滿足的表情，流溢的憐惜，令我記憶清晰。

家裏有了美妞，小西打掃衛生的任務就加重，可她從無怨言。每天一早，要用吸塵器吸掃美妞掉落的狗毛，每個星期要給它洗澡梳理毛髮，小西樂此不疲。像對自己的孩子一樣，耐心細緻，安然從容，也許這是每一個女人的母性使然吧。

快樂不會永恆，和美妞同居一年半以後，小西的懷孕，讓我們開始愁眉不展。寵物醫院的院長警告我們，即便衛生條件再好，狗狗身上的細菌也會導致新生兒腦殘，或者畸形。美妞已經不可以再與我們同居在一起了。於是我千里迢迢將美妞送到了小西的老家徐州。那邊鄉村人家養狗蔚然成風，這也許是沛縣狗肉全國出名的緣故吧。原本以爲美妞可在那邊過上安詳舒適的生活。可是好景不長，小西的母親車禍傷了大腿骨，要到城裏作長期的治療和休憩。而美妞只能另覓棲居之所。我只能再次從千里之外將美妞帶回我居住的城市，然後在網上發佈了收養貼，期待爲美妞尋一個溫暖的新家。真的好無奈，以前帶美妞去寵物醫院打疫苗的時候，進門就看到大幅的狗狗宣傳標語，每一隻狗狗的生命壽限是十三年，當你決定收養它的時候，請你確定你可以善待它十三年。一年半的時間，我們已經如家人一般。美妞能聽懂我的許多單詞，如坐下，上來，趴下，喝水等等。人都說，狗狗是最有靈性的動物，而美妞是最有靈性的狗。我去接它，老遠地，它就感受到了主人的氣息，一路歡快而來。然後上躥下跳，甭提有多歡快。真得難以捨棄，卻不得不捨棄。小西難過得掉了幾天眼淚。而我也是夜半無眠，生活裏有許多無奈，有許多難捨，更有無數次揪心的別離。

妞妞走了，我忘不了和它分離時它絕望的眼神，和它嗚嗚的哭泣，它急切地扒拉着籠子，高聲吠叫，那麼急切，那麼悲哀，它無法言語，但是我聽懂了它內心的淒涼，那一刻，我的心開始疼痛，車門關上，美妞一路絕塵而去，我的眼淚從太陽鏡後面簌簌而落。

而今，我的眼前經常浮現出美妞的影子，雪白的精靈，可愛的憨態，暮然間，神傷不已。我已經決定今生不再養狗，就當做對美妞的懷念吧。我也告誡準備養狗的朋友們，如果你不能夠給它十三年穩定的生活，請放棄養狗的念頭，否則對彼此都是巨大的傷害。

保重，我的小可愛，期待你幸福地度過餘生，我的美妞！我永遠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