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處傷感散文

雨終是來了。

下的好急，到處充斥着水聲，頃刻，天地已白茫茫一片。

屋裏極黯淡，關上所有的窗戶，好悶。

瞅着外面斜斜亮亮的雨，心裏沒來由的衝動起來，看看雨，和雨做個伴吧，又一尋思，雨是成羣結隊的，它們是不會孤獨的，讓雨和我做伴更確切些吧。

搬了搖椅在陽臺，拿了《賈平娃散文選》就靠在了椅子上。

雨下的真痛快，悶熱了這好幾天，它也是忍不可耐了吧，擠着搶着回到地面。懸在空中怎能安穩，還是地面踏實不是？有風，星星點點的雨粒飄忽起來，潤澤在裸露的胳膊上，涼絲絲，有點潮，倒也舒爽。

夏日的雨急脾氣，發作得快，風平浪靜也在轉眼間，說停就停了。天地瞬間分出了眉目，萬物在雨水的洗禮下猶若塗了一層透明的釉，色澤亮麗透明。雨後的柏油路真亮，像極了一面長長又長長的鏡子，倒映出樹木透着綠意的影兒。

行人漸次多了起來，慢慢踱着。純淨的氣息、光鮮的自然，是一種無聲的吸引。雨水涮洗了萬物沾染的灰塵，那一花一草，一沙一石，無不坦然地接受蒼天的盪滌，復歸生命本色。那麼人呢？時間久了，人的心中會不會藏污納垢？該怎樣才能拂拭掉？能去除乾淨嗎？有多少人明瞭心上的塵埃？即便知道又有誰願意返璞歸真？

不時有人在環顧中看到我，對視的眼神自然是看不清內容的。猜想着，我在他們的心中會留有一份怎樣的印象呢？一個坐在遮風擋雨的陽臺中的女子，一個穿着長裙捧讀書籍的女子。該是羨慕的意味多些吧！

試問自己，安然了嗎？知足了嗎？

“應該是的，怎麼能不知足呢？自己曾經想要的不都一一得到了？極愛的工作，和諧的家庭，簡單的生活，慰藉心靈的志趣，契合投緣的朋友，這就夠了。”

“這不夠，你心中還有悵然，還有許多隱隱的期待，不要模糊自己。”

有個聲音在心中驟然響起，我訝異不已，沉默了。我始終相信人都有兩個自己，內在的自我隱藏在身體極深極深的地方，無法觸及卻無時不在，遠遠地、冷靜地注視着人前的肉體凡胎。

“也許是，可是誰的心中沒有絲絲的悵然？過往歲月的一去不復返，動人時光的點點流散，美好事物的可望而不可即，現實生活的不可逆轉，亦步亦趨的拖曳於時間的身後，這難道就是生活的本質？好無奈的一種滋味呢！”

“時間極像一條流淌不息的河，永不停止絕不重複是它永恆的主題。你的歲月的河是平緩的，裏面充滿着無數的愛戀與牽絆。逝去的流年極美，那是因爲它的不可複製性，所以啊，顧盼中就忍不住疼痛了。然而‘此時’你想過嗎，‘此時’，正在你的沉湎中，也將要成爲那喟嘆的過去式了！你還要往後、還捨得往後凝眸嗎？未來是不可知的，是一個不可解的謎，是一個無從把握的大大的問號。那麼，理智的選擇是什麼還不明白嗎？生活就是如此簡單的。”

還要辯駁什麼呢？生命有時覺得有意義，有時又覺得無趣得很。其實也屬正常，人的心境猶如月有陰晴圓缺，一年有四季變化一般，循環往復，無始無終。境由心造是真切的，人都是受當時心情控制的，那就百慮皆消、活在當下好了。

“可是，那糾結於心、橫亙不散的`種種期盼呢？怎麼能消除得了？漠視？追求？內心怎樣才能獲得真正的安寧呢？我問你！”

什麼也聽不到，想是無法回答了吧？

也是，想想生活中的人，誰沒有千種萬種渴盼？誰的內心安靜如水無所欲求？無求無慾的人有嗎？無渴無盼的人存在嗎？應該是沒有的，怎麼可能存在呢？誰不得爲生活奔波，爲實現自己的慾望而竭力？內心充斥着種種粗塵雜物，能安寧得了嗎？

“有點道理。”迴音中有點兒肯定的意味。“‘慾望’是造成內心浮躁的根源。無止境的欲求，無窮盡的追尋，人的心變硬了，變濁了，變得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人非聖賢孰能無慾？凡事有度，適可而止，過猶就不及了。脆弱的生命載不動過度的物慾與虛榮，平凡才是人類生活的本質，平凡的生活過好了，人性才能得以釋放，人生纔算圓滿。你懂得珍惜生活、品味生活嗎？”

讓我想一想吧。“我想我是懂得的，我想我做的還是不夠的。”

“生活處處充滿誘惑，懂得取捨，懂得放手，懂得微笑着走過不屬於自己的風景，這是生活的大智慧；善待身邊人，做好手邊事，比說什麼豪言壯語都踏實，比做什麼黃粱美夢都現實。你是想做一個現實的人吧？”

“我不是想做一個現實的人，我就是一個現實的人！你的意思我怎會不明白？我不羨慕空中自由自在輕盈的雲朵，因爲我已紮根成一棵不算蔥鬱的北方的樹，陽光篩下的樹影中有我愛戀的花草蜂蝶；我也不羨慕水中搖擺遊弋的魚兒，因爲我已佇立成一盞燈塔，溫暖的光芒牽引着在自由天地盡興而歸的小小扁舟的蹦跳歡快的心兒。”

“心安寧了嗎？”

我默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