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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思念一把韭菜抒情散文

散文2.83W

我坐在三月和煦的陽光裏,微微地合上眼,在春風溫柔的輕吻裏,陷入一種關於美好的深深思念。

春天,思念一把韭菜抒情散文

我思念的,是一把繫了紅線繩的韭菜。

一把越過千里,坐了火車,倒了汽車,來親近我的,一把春天的韭菜。一把絕對沒有被農藥3911澆灌過的韭菜,一把與我的心靈最最親近的碧綠的韭菜。

這把韭菜,來自千里外的故鄉。來自那個被青山碧水綠樹青瓦映襯着的小村莊,來自那個令我魂牽夢縈的生我養我的地方。

這把韭菜,來自那條我捉過無數次小魚的小溪畔,那裏有我家冬有白菜春有香韭夏有青椒秋有大冬瓜的美麗菜田。

這把韭菜,來自這塊幾乎每一釐米土地都被母親用手細細撫摸過的菜田,這塊菜田,在過去的難忘歲月裏,種着我們姐妹三個的作業本,鉛筆,還有學雜費。

這把韭菜,來自這片被父親的汗水澆灌過的菜田,這塊菜田裏,有父親一桶桶一擔擔,從小溪裏挑來的清清的山泉,這塊菜田裏,有父親用笨重的板車,從家裏一車車運來的農家肥,每一車裏,都蘊了希望,蘊了血汗。

這把韭菜,是母親在化了冬雪、浸了春雨、鬆軟溫柔的菜畦裏,親手爲我割下——它們還沒有足夠地長大,但它們卻有着被這片肥沃土地哺育了的油綠和肥嫩,它們的葉子是吸了陽光的結實的綠,是受了春風的動感的綠,它們有着淡紫色的茁壯的根莖,那被父親在家裏那塊巨大磨刀石上磨過的鐮刀齊齊割下的地方,流着芳香清新的汁液,它的清香,它的天然,是溫室大棚裏看上去鮮嫩欲滴的韭菜望塵莫及。

這把韭菜,是母親用了溫柔的愛我的心意,一根根細心擇過,又在園子不遠已經被春風蕩起碧波的小溪裏,洗得乾乾淨淨,我能隔了遙遠的天空,看到那些碧綠的葉片,在故鄉三月的天空下,散發着誘人的光芒。

這把韭菜,被我的母親,頭髮已經花白的母親,放在自己家用高粱稈子結成的箅子上晾乾,然後,母親拖着因爲長年勞累而落下毛病的身體,進了已經翻蓋成小樓的'屋裏,拿出那個被我們扒拉了多少次的針線筐,從裏面,撿出一團紅紅的棉線,這樣的紅線,曾出現在我在遠方收到的包裹裏那牀厚厚的棉被上,出現在我兒子出生時穿的小小棉衣上。這樣的紅線,被拴在這把春天的韭菜的腰間,就像是把母親那份深深的惦念,系在我的心間。

紅線,在我的家鄉,象徵着如意吉祥。

韭菜,在我的家鄉,象徵着一茬接一茬的生生不息,象徵着綿延不斷的生長。

這把韭菜,繫了紅紅的線,繫了母親長長的思念,繫了母親深深的祝福,裝進了老父親千里探女的行囊。

這把韭菜,因了細心的母親在臨行時包了沾水的新毛巾,在越過千山萬水,在乘了火車倒了汽車的跋涉中,依然以碧綠鮮嫩的樣子,到達。

這把韭菜,在去年三月的春風裏,被我的父親帶到了我的眼前,又被我細心地包在餃子裏,吃到母親惦記的我們全家人的肚子裏,母親託父親對我說,春天的韭菜養肝,家裏的韭菜養人,她希望我們能在遙遠的地方,平安。

這把繫了紅線的韭菜,在客觀上,已然不在了。但它卻又以無比的頑強和固執永遠存在於我的心裏。在這樣一個春天,在又一個陽春三月,在又一個“夜雨剪春韭”的季節裏,躍入我的思念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