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寒斷想的散文

房間裏有些幽暗，使得午後的角落更加悽然，一種接近睡眠的懶意不期而至。這冬日的癡性，就像季節給予生命細節處最細緻的修辭，凝止了現實和不安，使浮想充滿活力。窗外深沉的寒意細數着沉默，目光中究竟在發生着什麼？眼眸中的冷荒，冷荒中的昏昏天色，一切形影似在不可知的透明裏沉淪着，就連憶影，也彷彿消弭在它們發生之前……

怎一個倦字寫虛無！也是的，長久以來深居在一個相對密閉的閣樓裏，以複雜的心態撥開灰塵凝望塵世。幾多忍辱若即若離，令疲憊的肉身在寒來暑往之間穿梭。我知道，生命中有多少次創傷，我……就會有多少次罪過。只是不知，自己能否像季節安穩歲月那樣始終安穩着內心，努力地去做一個塵世的遠望者。

恍惚中，像是着魔而誤入了“圈套”，走不出去了。真的，總也走不出那帶着純真的聽覺爬行於耳廓邊緣的狀態。落目的衝動或許會重疊着淚的落痕，於是，漫境遠流，直到擡眼再也望不見。對於“淚”的沉湎，那是怎樣的一種頑固、執意？聽着窗外無賴又無聊的風，手中緊握着陰影於落日下揮灑詩行遠尋悲傷。雖然一次次將生命浪跡中的激情寄往寂靜，可怎麼總也尋不見那足音遺失的年代。

室外的風中濺起了日月的流光，那是無法觸摸的年輪。只這一天的變數，糾結了多少情緒。思慮的、亂想或是幻想的，朦朧臆測的遠方，以及種種沒有禁忌的想往，如何說起呢？想那顏回問師於“仁”，孔子回答“克己復禮”。唉，真不愧爲聖人，一個“克”字就全蓋了！只是惱着自己愚鈍，才於這一字旅程的往赴中時常不清不明不靜……倘若願望都可以收穫，我會不厭其煩地書寫，一遍、一遍、又一遍地書寫出來，強過在狼籍的瘢痕中持着古老的興趣去體會時間的艱難。有道“事與願違”，當真麼？果然！

明淨之境究竟何處？彷徨無措中的人，對於生活會抱有詩意的等待，可眼中的世界呢？缺失了。我想我看見的，你也一樣看見；我看不見的，你卻未必看不見。人的聰明大都一樣，傻纔是不一樣的。也許我傻，也許我真傻，也許你、比我還傻呢。這事兒可沒譜，只不過，想起來便覺得有些好笑……

清淨中時常在清醒着自己去遵循聖賢的教誨，“知止”而“明德”地領會滄桑的祕密，我想這是不曾被世俗玷污的靈氣，可終是未能逃脫沾染而將生活清明地放進安詳的境地。唉，這人，也都差不多吧，心內存禮樂，雕琢反失真。矛盾嗎？弱智嗎？敢問“一場幽夢同誰近”？煙水塵寰，又豈是“千古情人獨我癡”呢？仔細想想，生命真的'好可憐，不是麼？

靈魂迴旋，天涯終有續，“陡峭”中吐息蒼茫教人無法記憶。孤燈殘卷，如果有一天突然開始落髮，我深知心中依存的惦念依然清晰。惦念遊歷長河偶爾停泊的樂趣；惦念隨時容納門外的“畫景”佇立；惦念一份耐心且細緻的感受；惦念寧靜的距離中隱藏的細膩……呵，許是那時腦子想歇息了，不願再去貪戀對於寂寞的猜想，而只在隱約的燈火裏閃爍着生活的顫音。人可能終究是要矛盾着的。難怪手指倦了心也倦了，懶得提筆，懶得去說，懶得去想，懶得去問，懶得如此心安理得……

短睡醒來，清寧的安逸已被冬冷的院落覆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