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氣的麻雀散文

放學後，我總愛去水河水庫玩一會兒，因爲水庫離放學回家的路向南只有幾百米，而且那裏的景色總是那樣的迷人。儘管爸爸媽媽一再嚴厲警告我，不允許我這個只有十幾歲的孩子單獨去水庫邊上玩；可是，我還是拗不過習慣的力量，放學後，又不知不覺來到水庫邊。

秋天的太陽落山早了些；幾個在水庫中游泳的人陸續上了岸，穿好衣服離去了。剛纔還漫天飛舞的一大羣麻雀也已經不知去向；整個水庫周圍，一時顯得冷冷清清。

我對自己說，不能貪玩了，回家晚了又得捱罵了。於是，我踏着枯萎發黃的野草趕忙朝回家的路上走。

突然，我耳旁響起一陣撲棱棱的聲音；扭頭一看，一隻麻雀掛在了一張細密的黑絲網上。我向四周看了看，發現沒人，便走過去把那個還在掙扎撲打的麻雀從網上拿了下來。

回家後，我立刻把麻雀裝進一個以前爺爺養過鳥的竹籠裏，並且給它放進了家裏最好的小米。

它可能早就餓了，我看着它那可憐的樣子想。我又抓了一把小米撒在了它的周圍。

吃吧，別怕！從今天起，我倆就是朋友了。我友好地向它說。可是，它不吃也不動，縮在籠裏，只是一個勁地喘氣。

難道它不認識小米嗎？或許，它不餓？我自言自語道。

爺爺走過來，蹲在我身旁，看了看說：這是一隻老麻雀，養不活的。

爲什麼？我瞪大眼睛問。

它有氣，沒看見它那生氣的樣子麼？爺爺指給我看。

咦！可不是麼，它眯着雙眼緊閉着嘴，胸脯正一起一伏地鼓起來呢。

這怎麼辦呢？我焦急起來。

沒辦法，只能放掉；否則它會絕食而死。爺爺斷然地說。

這隻老麻雀也太不識擡舉了。我把它放在最豪華的籠子裏，給它最好的小米吃；它竟然還有氣。真是不可思議。這不比它在野外找草種子吃要強上好幾倍嗎？它怎麼就不知道呢！

它不是不知道，它不比我們人類傻。爺爺說，這是一種抉擇：要麼自由；要麼受困。它是寧死也不願受困的。這是一種純粹自然屬性的抉擇。

抉擇？我還不能十分理解爺爺說的這個詞的含義；但當我看到它那倔強而生氣的樣子時，似乎覺得自己也有這麼一點。於是，我又好奇地問爺爺：人有時也這樣嗎？爺爺笑了笑說：人雖然是教化了的社會性動物，我想，應該還保留着一點這樣的自然屬性。

自由？自由就這麼重要、這麼偉大嗎？這可是拿失去吃米甚至一切富貴做代價的呀！

你願意這樣嗎？我朝籠子裏的它，最後問了一句。

它以堅定的沉默回答了我。

我把它從籠裏拿了出來，走向陽臺。我仰望着藍天，鬆開了雙手；它像一隻離弓的飛箭，轉眼間就不見了。

但願它天天有野種子吃。我在內心默默地爲它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