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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鄉的麻雀崖散文

散文1.45W

麻雀崖,顧名思義,乃麻雀聚族而居的山崖。以其獨特的景觀,在我的故鄉享有盛名。

故鄉的麻雀崖散文

突兀的山崖是大山棱角分明、嵯峨嶙峋的額頭。上面懸垂着纖細柔長,濃密厚實的一種草。眺望之,像山崖的鬍子,鄉親們親切地稱之爲崖鬍子草,這稱謂,流露出對大山的崇拜。嘶溜溜的山風大把大把地捋着,像頑皮的小孩。

山崖上雜樹繁多,纏繞着青藤,蓊蓊鬱鬱,像繚繞的綠色的雲,籠罩着荒涼、冷寂。

崖壁上深綠的苔蘚、地衣,凝澀滯重,傾瀉着冷色;裸露的青黑色岩石,蒼老暗淡,凝固冷澀,卻在日光下昭示着堅硬與永恆,頑強與不屈。

山崖下是一片荒地,蒼翠蔥蘢的野草、有着鋸齒形葉片的芭茅,風鬟霧鬢般地散漫。故鄉這些最低賤,生命力卻最頑強的植物,它們將這偏僻荒蕪貧瘠之地,開闢成美麗的家園。它們幸福的信條是“活着並快樂着”。

就是這一道山崖,卻是麻雀的天堂。有着“三秋桂子,十里荷花”般的繁華富庶。

夕陽西下,麻雀銜一縷縷晚霞歸巢,編織人生完美的畫圖。

大多數麻雀棲息於麻雀崖上崖鬍子草叢中。密密麻麻的麻雀,像蜂巢裏的蜂羣。其人口密度,足以令我們人類稱奇,也是我們人類無法做到的。

其它麻雀,有些在樹藤上安家落戶。那星羅棋佈般的鳥巢,張揚着另一種盛世景象。

有些則散落在山崖下芭茅、草叢裏,如同覆蓋着一片灰褐色的雲彩。它們極像遊牧民族,很是能隨隅而安。

所有的麻雀都不急於休憩。它們嘰嘰喳喳的,好像在傾訴心裏頭那無窮無盡的稀奇的事。他們還不停地飛、跳、走、鑽,顯得極不安分。有着小孩子的童貞活潑好奇機靈。麻雀確實是鳥世界裏的小孩子。

麻雀崖的麻雀歸巢時那嘰嘰喳喳的喧囂聲,尤似決堤的水,四外溢漫,能淹沒好幾裏遠。

那時候,麻雀是故鄉鳥部落裏的望族。它們遍佈於屋檐、竹林、樹林、山崖、草地等。它們在住宿方面,從來不挑剔。好像它們悟透了“生存還是毀滅”這人生命題。

我在課本上讀到唐代詩人孟浩然的“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時,我情不自禁地想,這啼鳥肯定就是麻雀。因爲我們每天早晨起來,都能聽的麻雀的叫聲。只是我們沒能像作者能感悟出詩情畫意來。我們常常上樹或竹子去掏麻雀蛋。這麻雀蛋有鵪鶉蛋大,煮熟了還挺好吃的。然而大人們不准我們去掏,倒不是大人愛護麻雀,而是他們怕我們從樹上或竹子上摔下來。如果讓大人們知道了,就會挨一頓揍,就像我們下河洗澡被發現了一樣。

透過麻雀世世代代苦心經營,在故鄉,麻雀崖已是婦孺皆知的了。

不過,麻雀在人們的眼裏,卻是個壞孩子的形象。它愛與人們搶食。人們在地裏插的那一系列的稻草人,就是用來嚇它們的。可是時間一久,被麻雀看出端倪來了,它們竟然爬到這些稻草人的頭上去屙尿屙屎,把這稻草人弄得來臭屎臭尿的,把人們的那點兒聰明勁兒,着實地戲弄了一番。

當人們發現麻雀崖的'石頭有着可觀的經濟價值時,麻雀崖麻雀的命運就很是可悲的了。

讓麻雀崖麻雀驚悚不已的鏨子手錘那叮叮噹噹的鋼性的聲音,敲碎了麻雀世世代代精心營造的美麗的家園,敲碎了麻雀世世代代美好的夢想。麻雀們眼裏噙滿了淚水,哀慼、怨懟、抗爭、無奈。最後年輕的麻雀不得不拖兒攜女,遠徙他方。即便故園與先人淡薄成影像,可仍然頑強的挺立在記憶深處。

那些年老體衰,只剩下一把老骨頭的老麻雀,它們安土重遷,決心死守着這殘破的家園,死守着先人的魂靈,最後都化爲那繚繞山巒的霧靄山嵐。

那時,聽人說麻雀坐火車走了,我覺得這是天大的笑話。麻雀會飛,怎麼會去坐你的火車呢?後來,很多人看見了,很多人都在說,這就不是笑話而是事實了。麻雀爲什麼在坐火車走呢?它們離鄉背井到哪裏去呢?難道它們都遭遇到了像麻雀崖的麻雀一樣命運麼?許許多多的問題像漲潮時的潮水,吞沒了我的思想。

故鄉的人好像在一夜之間發覺,那多得無數的麻雀倏忽間就銷聲匿跡了,連影子都看不到一眼了。於是,麻雀在人們百思不得其解中,成了一個永恆的符號。

耳邊消失了麻雀的嘰嘰喳喳,我們感到很失落,很悵惘,難道真的像人們說的:“失去了的東西才知道珍惜。”可這時來珍惜又有什麼意義呢?

過了一段時間,故鄉又飛來了些比麻雀小的鳥兒。但我對它很是漠然,因爲陌生,好像又不是,無端地把一些怨艾灑落於這些小鳥兒的身上。

現在的麻雀崖,遍地石礫。衰敗、凋敝、荒涼、岑寂,佇立這裏,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悵惘中,我想起了劉禹錫“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這首詩。

標籤:麻雀 散文 故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