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寫意散文

小鎮座落在一個長垣狀崗地上。這個長桓狀的崗地正如一頭悠閒吃着青草的耕牛，所以也就起了一個很普通很俗氣的名字——牛形山。牛形山是江南丘陵邊緣一個很普通的小山崗。從小山崗往南，不出五里地，就能看到那條“藍墨水上游”的汨羅江，再過五里地，就能直達到汨羅城了。

牛形山原來是一個很荒僻的小山崗。原來，小山崗上除了幾棵斜披枝葉的松樹外，其餘就是叢生的帶刺的灌木和一片片青青的草地。平時，這裏是野兔、山雀、野雉的自由天堂，只有農忙時節，農人們把忙累了的耕牛把小山崗一趕，讓它們在這小山崗的青青的草地上自由地享受一番美味的青草與明媚的陽光，小山崗上才又添上一道充滿生氣與活力的風景。

小鎮在牛形山小崗上的崛起完全是一個機遇。

京廣鐵路從牛形山的腰部穿過，爲了方便江南丘陵深處的小衝裏的農人們的出行，政府決定在牛形山修建一個小車站。小車站建成之後，揹着麻布袋拖着舊軍鞋的衝里人從這裏登上呼嘯着來往的客運列車，把小衝裏的閉塞帶到了衝外，也把衝外的精彩世界帶到衝裏來。

小車站建成之後，出入牛形山的衝里人不再是那幾個趕着耕牛踏着夕陽回家的那幾個疲憊的農人了，更多的衝里人挑着自家制的粉皮出去，換來了揚橋的豬崽；也開始有公社大隊部組織的基建隊以集體的名義揹着自家的土棉被到某某大城市去搞建築尋副業來賺一把人民幣回來大搞家鄉的建設了。

配合着衝里人的出行，牛形山上出現了第一個簡陋的飲食店。飲食店裏專門經營包子麪條，出行的衝里人在飲食店裏吃完包子麪條就登上客運列車呼嘯而出，衝里人外出歸來，則把在他鄉爲異客的飢餓都用飲食店裏的包子麪條來填塞，還帶回三五個肉包子回去讓家裏的小孩子們解饞。

簡陋的飲食店建成後，接着飲食店的對面又建起了一個簡陋的南雜店。南雜店裏有八分錢一包的經濟牌香菸，有麻花、花片等副食，後來又增加了醬油、煤油、火柴、肥皂等日用品，後來甚至還有一雙雙嶄新的解放牌軍鞋買。於是，除了出行的衝里人外，又經常聚集了一些衝裏來的堂客們來到牛形山買家裏常用的日用品了。有了衝裏堂客們的加入，牛形山開始熱鬧起來了。熱鬧起來的牛形山又接連建成了好些泥坯青瓦房，鐵匠鋪、剃頭房、豆腐作坊、照相館，各種各樣的家庭式小本經營都集結到牛形山，把個牛形山鬧成個各種吆喝聲與銅盆鍋鐵的噼哩啪啦的響聲交織的熱鬧處所。這樣，在牛形山也就形成了一個小集鎮。

小集鎮熱鬧了好些年，又經歷了私有、公有、再私有的好幾次經濟形式的演變，小集鎮上的房屋是越來越多、越來越高大，小集鎮上的`商品也是越來越豐富。小集鎮正一步一步地在擴張。

在小鎮不遠的玉笥山，屈子夫子用行吟的足跡與滿腔悲憤的詩情，留下了一筆具有悠久歷史的文化遺產——屈子祠。平日裏，興致盎然的中外遊客們從汨羅小城來屈子祠遊玩，總要站在汨羅江的對岸的屈原大堤上，久久地等待着轟隆隆的小渡船。小渡船忙忙碌碌的穿行，渡口對岸的人羣卻是越聚越多，小小的渡口漸漸地不堪趨之若鶩的人流了。小小的渡口在喘息中呼喚着，汨屈公路，一條高規格的水泥路，此時便晃然而出，連通了屈子祠與汨羅，連通了屈子文化與中外遊客的心。

汨屈公路正從小集鎮穿過。於是在穿過小鎮的汨屈公路旁又興起了一陣建築的狂潮，小集鎮以飛快的速度延伸，形成了一個新的開發區。不斷有新的貨源涌向這個全新的小鎮。在小鎮上，能買到從廣東運過來的令楊貴妃喜笑顏開的荔枝了；在開發區一間裝潢十分精緻的個體時裝店裏，農人們認識了什麼叫花裙子；現在的南雜店不再叫南雜店了，改了一個響噹噹的名字叫超市；在一家新開的電器行裏，居然擺上了全新的太陽能。小鎮真的繁榮了，難怪一個去屈子祠參觀中途駐足於小鎮枝繁葉茂的香樟樹下的黃頭髮藍眼睛的外國人豎起大拇指，不停地讚歎：“Good，very good！”

而小鎮的發展的腳步永遠不會停止。如今，省道201線又從牛形山暢然穿過，小鎮又迎來了一次飛速發展的良機。

省道201線的全線貫通，大大地縮短了小鎮前往汨羅城的實際距離，並且橫貫於汨羅江上的大橋，讓平時靠小渡船遠去汨羅城的衝裏漢騎着摩托車只要花費十來分鐘就能夠到達汨羅城在城裏的柏油馬路上閒逛了。

小鎮永遠不會放棄自己迅速發展的契機的。看，201線的兩邊，一幢幢嶄新的小洋樓聳立起來了，在小鎮裏帶來了一種異域風情。在牛形山旁邊的那口水塘邊，本地的再生資源回收公司的周老闆建起了一座龍王山莊，在山莊裏，你可以坐在桂花樹旁的涼亭裏悠閒地品一杯本地產的龍舟牌毛尖茶，也可以在水塘邊依依垂柳下面的太陽傘裏垂釣一抹漣漪。從201線折向小山崗裏面三四百米，在深圳開電子廠的許老闆投資新建了一座新廠，衝裏的年輕人不再熬受遠去南方的旅途疲憊，在自己的家鄉一樣可以輕鬆地打工賺錢。

今年年初，牛形山社區黃主任扶着遠離家鄉三十年回家尋根的伯父徜徉在小鎮寬敞的街道上。這位拄着柺杖的白髮老人一邊目不暇接瀏覽着嶄新的小鎮一邊問：“小鎮那段青石板路呢？”

黃主任回答他：“早改造了呢，運貨的大卡車進不來小鎮，只能把它改造成新水泥大道呢。”

“那個剃頭鋪裏的李老倌呢？”白髮老人又問。

“李爺爺早不剃頭了，您看，對面那三層小洋樓就是他家的。他坐在家裏享清福呢。”

白髮老人拄着柺杖停在小鎮寬敞的街道上，眼睛裏流露着興奮的光芒：“家鄉的變化真大啊。”

“是呀，真大，還過三十年，也許您還會看到一個更繁榮的小鎮呢。”黃主任扶着年邁的伯伯，久久地站在小鎮的寬敞的街道上。

明媚的陽光，暖暖地照着牛形山，照着牛形山上的小鎮。小鎮，寫意着一抹春色，寫意着一縷芬芳，寫意着一幅勃發的圖畫，寫意着一個欣欣向榮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