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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中畫美中美散文

散文1.7W

一、畫中畫,美中美

畫中畫美中美散文

她畫畫,白雪皚皚中一座紅房子,房頂上畫了煙囪,幾縷煙霧,嫋嫋冉冉、飄飄悠悠、左左右右飛到高空。她一筆一劃,在房子的左右兩邊畫上了鋸齒形的籬笆,籬笆旁幾棵香樟樹佇立,樹冠上積了一層雪,綠白相映。

她畫一個彎腰拔菜的婦人,一串雞爪圖案,在婦人的周圍。她託着腮,眼睛眯成一條縫,眉梢掛着微笑,臉龐紅彤彤,如同塗了腮紅,嘴巴微微翹起。

走近盈盈的時候,她正聚精會神地畫着這幅畫,完全沒有在意我的到來。直到把那“我們的家”四個字端端正正地寫在畫的一角後,才擡起頭,發現了我,朝我抿嘴一笑,臉羞得更紅了。

石營村,單聽這個名字,也知道這個村子坐落在山區,盈盈的家就在這裏。離鎮上有十幾里路,她讀初中後,便寄宿在學校,一週纔回家一次。

在山鄉,盈盈和許多同齡人一樣,有一個特殊的名字,叫“留守兒童”。她爸爸媽媽和村裏的人一樣,在外邊打工掙錢。爲了一年一度的和父母相聚,盈盈和弟弟妹妹眼巴巴地盼望着過年。

每個年後,她都希望爸爸媽媽也能留在家中,可是總聽媽媽對爸爸說:“再出去一年,再掙一點錢,等咱們把房子建起來,就不出門了,多承包幾畝地種莊稼,陪陪娃們。”

一年又一年,看着爸爸媽媽提着行李離開家,她的心都帶着慣性的疼。她站在家門口,看着通向鎮上的路,一直望着,直到看不到他們的影子。

今年暑假,她快開學的時候,媽媽回來了,咳嗽,不停地咳嗽,原本是圓臉,現在都成長臉了。奶奶私下對她說,媽媽生病了,病了好幾個月,一直不見輕,南方醫院看病太貴治不起,回家藥便宜些。

盈盈走到媽媽的跟前說,我不上學了,去打工掙錢,給家裏蓋房子。

媽媽驚詫地看着她,眼睛瞪着,那長臉變得扭曲了,伸手打了她一巴掌。盈盈呆滯地看着媽媽,一年才見一次的媽媽,竟然打了她。

她決定離家出走,再也不要回來了。

她偷偷地溜出了家門,沿着山村小路向前走。正午的太陽毒,她加快了步子,走到了一家靠近路邊的房子,找了一處陰涼歇息。

那家的房子有三層樓,外邊貼了紅色的瓷磚,在陽光的照射下,發出耀眼的光。門口栽了幾棵樹,樹冠像一團雲,樹葉密密匝匝,遮蔽得太陽光線不能落地。她坐在樹下,涼風習習,舒爽極了。

在樹的前邊,有一排尖尖木板紮成一個長方形的籬笆小牆,和掛曆上的畫面一樣美。籬笆內開滿了花,花花綠綠,她識得其中的指甲花和太陽花,家裏的菜園子也有。

她喜歡這樣的房子,這樣的樹和這樣的籬笆,也想爸爸媽媽建一座這樣的房子,栽這樣的樹。想起媽媽,她後悔了,不該這麼意氣用事跑出來。媽媽還在生病,想起媽媽,她亟不可待地想要回家了,卻發現七拐八拐走太久了,離家多遠也不知道了。

她忐忑不安地走進這家樓房內,希望藉手機給媽媽打個電話。

一個漂亮的姐姐親熱地接待了她,並且切了大西瓜給她吃。姐姐打通了電話,她給媽媽報了平安,這才放了心。在屋內她看到一個離地很高的架子,那上邊鋪一張大白紙,還有畫好的一幅畫,畫上是有藍天、白雲,山野、莊稼,還有一條蜿蜒而過的河流……

“我是學美術的,今年大三了,你喜歡的話,這畫就送給你!”盈盈接過陌生姐姐送給她的畫,激動得不知道說什麼好。下午,姐姐騎電瓶車送她回家,走到籬笆旁,她問姐姐:“那樹是啥樹,樹冠像雲團,葉子還有香味,真好看呀!”

“是香樟樹。”姐姐說。

……

新學期開學了,媽媽的咳嗽好了許多。媽媽送她去鎮上上學,給她縫了新的被子和褥子,幫她在宿舍裏鋪好了牀鋪。

學校有美術課程,女老師四十多歲,聲音像清泉一般叮叮噹噹。盈盈因此愛上了畫畫,她一板一眼地畫啊畫,老師說她有畫畫天賦,將來可以學美術專業。

她和老師說悄悄話,說:“暑假我碰到的一個漂亮姐姐,她畫的畫太美了!”

老師笑了,撫摸着她的頭,親切地說:“你將來肯定畫的.比她還好呢!”

盈盈抿着嘴,眼睛樂成了一條縫。

後來,她知道了,那個畫畫的姐姐是老師的女兒。

二、紅花紅,白花白

我一直在心裏琢磨,一個孩子是一朵什麼樣的花,這世上的花草千百種,而孩子卻不計其數,紅花紅,白花白,那麼他們分別該屬於那一朵?

那一天,看到了她,我明白了,孩子的心都是純真的,不管是紅花,還是百花,都會在屬於自己的季節里美麗綻放的。

詩音,這個帶着呢喃的名字,令我愛憐不已。也許女孩就該取一個這樣令人遐想萬千的名字,只有這樣,才能不辜負“人間天使”的美名。

她對我說和奶奶吵架了,因別人說她早戀傳到奶奶耳朵了,奶奶問都不問直接給了她一耳光。她捂着臉哭着跑了,跑了很遠。她很想很想爸媽,如果他們在家的話,肯定會聽她解釋的。

她一路哭一路跑,天漆黑了,只好去同學家住了一宿。

那個夜晚,她失眠了,特別特別想爸爸媽媽。打從她能記事起,媽媽和爸爸就一直在外邊打工,差不多快十年了。只有春節的時候回來住幾天,然後又急匆匆地提着包裹出了門,跟趕集似的。

爸爸對她說:“詩音,你要好好學習,爸爸掙錢都是給你們姐弟倆掙的!”

媽媽對她說:“詩音,你要好好學習,照顧好弟弟,等掙多錢了,我們就回來。”

每一次,離別前,爸爸媽媽都是這麼叮囑她。十年如一日,她都能背下來了。

第二天早上剛到學校,老師劈頭蓋臉地訓她,“昨晚去哪裏了,害得奶奶找到學校,還摔了一跤,摔骨折了,在醫院打吊針呢!”

她一聽,哎呀了一聲,就朝醫院急奔而去。

在病房門口,她看到奶奶躺在病牀上,左腿上打了石膏,被一根白帶子高高地吊着,那厚厚的石膏就像麪糰子一般裹在腿上。右手紮了吊針,那懸掛的塑料袋子裏邊的液體,正一滴一滴地朝奶奶的胳膊裏流着。

她快步地走向奶奶的病牀,眼淚嘩嘩往下流着。

“詩音,我的娃,你去哪裏了,嚇死奶奶了,來,快過來!”奶奶看到了孫女,通紅的眼睛濡溼了。詩音低着頭紅着臉,說:“奶奶,對不起。”

奶奶用能動的左手拉住她,哽咽了許久,才斷斷續續地給她解釋:“打了你後,奶奶就後悔了,咋不分青紅皁白了?爲啥不聽你說說呢?以爲你賭氣一會就會回來,做好了飯等着你,還專門給你煮了兩個雞蛋。誰知道一等二等不見你的影子,我就急忙到學校找你,結果,走在半路上……”

“奶奶,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詩音緊緊握着奶奶的手,哭得像個淚人似的。

“唉,是奶奶錯了,不該打你。你老師都和我說了,你沒有早戀,是壞孩子們瞎說的。”奶奶輕輕撫摸着詩音的頭髮,愧疚地說道。

在醫院的那幾天裏,詩音每天看着身穿白色大褂的醫生,進進出出,忙忙碌碌,她覺得那衣服漂亮極了,就像一朵白色的花。她在心裏發誓,長大後也做一名醫生,讓自己開成一朵花,潔白、純潔、無暇、美麗,和天使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