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文谷

位置:首頁 > 文學賞析 > 古籍

別韋參軍翻譯及賞析

古籍1.92W

《別韋參軍》作者爲唐朝文學家高適。其古詩全文如下:

別韋參軍翻譯及賞析

二十解書劍,西遊長安城。

舉頭望君門,屈指取公卿。

國風衝融邁三五,朝廷禮樂彌寰宇。

白璧皆言賜近臣,布衣不得幹明主。

歸來洛陽無負郭,東過樑宋非吾土。

兔苑爲農歲不登,雁池垂釣心長苦。

世人遇我同衆人,唯君於我最相親。

且喜百年見交態,未嘗一日辭家貧。

彈棋擊築白日晚,縱酒高歌楊柳春。

歡娛未盡分散去,使我惆悵驚心神。

丈夫不作兒女別,臨歧涕淚沾衣巾。

【前言】

唐代邊塞詩人高適寫於雖貧困卻豪邁的樑宋時期,全詩字字情真意切,句句肝膽相照。詩風是他一貫的筆勢豪健、雄渾奔放,用杜甫的話來說,彷彿“驊騮開道路,鷹隼出風塵”。是一首令人聞之慾拔劍起舞的好詩。

【註釋】

1、解書劍:會讀書擊劍

2、屈指:計算時日

3、負郭:近城的田,最爲肥美

4、歲不登:收成不好

5、彈棋:古兩人對局棋,二十四子,紅黑各半

6、築:狀如箏的樂器,十三絃,以竹擊

【鑑賞】

在盛唐時期,豪邁浪漫的詩人除了李白之外,還有高適。他雖沒有李白那樣縱橫絕世的才氣,卻有非凡的政治能力。二人性格十分相近,目空一切,壯志幹雲,曾結伴在樑宋一帶漫遊。高適早年曾到長安求仕不遇,於是北上薊門、漫遊燕趙,去邊塞尋求報國機會,但也沒有結果。而後,他在樑宋一帶過了十幾年“混跡漁樵”的貧困流浪生活。這一時期,他寫了許多優秀的好詩。大概是“文章憎命達”之故,等到安史亂後他官位漸高,好詩也逐漸少了。《別韋參軍》就是寫於雖貧困卻豪邁的樑宋時期,和《別董大》一樣,都是送別詩中少見的意氣風發之作。

二十解書劍,西遊長安城,舉頭望君門,屈指取公卿。這開首五言四句,是詩人自道早年經歷。迎面撲來的是盛唐特有的昂揚的氣息,在那個狂人輩出的時代,士子們懷着自信和理想,去長安尋求寬闊的人生之路,希冀着成就一番偉業。高適便是在弱冠之年來到天子腳下,憑着“解書劍”的文才武略,他是那樣自信,以爲公卿之位屈指可取,他眉眼炯炯地擡頭看那皇宮巍峨的大門,想象着自己立刻就能頭戴花翎地進進出出。真是年輕人的自信和天真啊,彷彿世界就是他的,雙掌一合就能握在手中。建功立業的渴望,在他胸中像海水一樣涌動、翻滾,是那樣急不可待,他要追趕易逝的歲月。在那篇有名的《塞下曲》中他說道:“萬里不惜死,一朝得成功,畫圖麒麟閣,入朝明光宮。大笑向文士,一經何足窮。古人味此道,往往成老翁。”所以他不甘心做一個皓首窮經的酸朽書生,他要趁着風華正茂,來長安干謁聖主,博取功名!

國風衝融邁三五,朝廷禮樂彌寰宇。白璧皆言賜近臣,布衣不得幹明主。可是現實不動聲色地嘲笑着年少輕狂的書生,是啊,在這個太平盛世裏,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朝廷的禮樂制度遍澤四海;文治武功,風教的鼎盛,恐怕連三皇五帝的時代也不能及。可是這樣“偉大”的朝世,豐功偉績都是屬於天子近臣的,一介布衣,沒有資格去幹謁聖明的君主。似褒實貶的四句話,將詩人心中的不平一吐而盡。

歸來洛陽無負郭,東過樑宋非吾土。兔苑爲農歲不登,雁池垂釣心長苦。受了挫敗的詩人回到家鄉,但家中卻沒有良田沃土,何以生活呢?他只好東去樑宋,在商丘謀生。漢代的樑孝王曾在商丘一帶築起兔苑,開鑿雁池。詩人在曾經的歌舞遊冶之所種田捕魚,艱難地尋求生計,爲收穫不豐而心酸發愁。這四句中連用幾個典故,牢騷之情纏繞其中,令人頗感無奈心酸。詩人的家鄉在河北景縣,而非洛陽。之所以說“歸來洛陽”,是因《史記·蘇秦列傳》中有一段說:“且使我有雒(洛)陽負郭田二頃,吾豈能佩六國相印乎?”蘇秦當年引錐刺股、發奮讀書以求功名顯達的事蹟,在詩人心中定有強烈的共鳴。當年的策士雖早年落魄,最終卻能縱橫六國、榮歸故里,這對失敗之際的詩人也是莫大的鼓勵。雁池垂釣,又用了姜太公垂釣渭水以待賢君的典故,來激勵自己暫且忍耐,雖然也會“心長苦”,但或許有一天,會遇到像周文王那樣知人善任的明主,披砂簡金地尋到自己,去爲他施展平生的才華。

世人遇我同衆人,唯君於我最相親。在埋沒於鄉間山野的日子裏,人人都認爲我是一個普通的人,沒有什麼出衆之處。唯有你,懂得我,欣賞我,和我交往,最是相親。這兩句是全詩中最感人的`語言,像孩子一樣說出心中的感激,患難之交見真情,貧困落拓之際的友誼,好比漆黑長夜中的一盞燭火,給人溫暖、力量和希望。

且喜百年有交態,未嘗一日辭家貧。彈棋擊築白日晚,縱酒高歌楊柳春。韋參軍是怎樣給詩人以篤厚的真情呢?他雖然是一個普通的下層小官,官俸微薄,但是在高適需要接濟的時候,卻從來沒有一次因爲家貧而拒絕過,這種交情,相識百年的人也不過如此啊,詩人深深的感激着這樣的福氣。高適是一個性情豪放之人,喜好交結,他的《邯鄲少年行》、《古大梁行》等詩裏都充滿着豪士俠客的肝膽意氣,李白、杜甫也曾與他一起“彈棋擊築”、“縱酒高歌”,慷慨懷古。在與韋參軍交往的時候,他們日間騎馬遊獵,彈棋擊築,常常興盡而歸。在春天的楊柳林裏他們縱情地喝酒、高歌,懷才不遇的悲慨在酒與歌裏淡了、散了,詩人享受着友誼帶來的快慰。

歡娛未盡分散去,使我惆悵驚心神。丈夫不作兒女別,臨歧涕淚沾衣巾。可是歡樂總是乍現,隨即凋逝。離別的消息傳來,令詩人心神俱驚,旋即被包圍在一團惆悵裏。但他天生積極豪邁的性格使他不會耽於惆悵,還去安慰友人:大丈夫豈能學那小兒女悽悽作別,在分別的路口涕淚連連?就像他在《別董大》中發出的壯語:“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大丈夫自當橫行天下、四海爲家,面對離別也一樣豪情不改。

這首送別詩宛如一次面對摯友的長篇獨白,字字情真意切,句句肝膽相照。詩風是他一貫的筆勢豪健、雄渾奔放,用杜甫的話來說,彷彿“驊騮開道路,鷹隼出風塵”。真是一首令人聞之慾拔劍起舞的好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