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杯齊眉相看不厭隨筆
歲月靜好,琴瑟和鳴,比翼齊飛,白頭偕老……這些美好的詞語是我們在婚姻圍城裏無比期待的風景。然事與願違,一紙婚書修成的生活牆裏滿目琳琅,柴米油鹽,七零八碎,有多少人的婚姻是和平相守一路順順當當的?又有多少人的婚姻千瘡百孔,恩恩怨怨,是是非非?
卻有這樣一對夫妻,從十幾歲時相識相戀相守又到蒼蒼暮年雪白華髮,七八十年的光陰,那麼庸長的俗世慢生活,他們相處有道,把坎坷的日子過得平坦,把乏味平淡的生活過得豐X有趣。相守有味,相看不厭。
他們是周有光和張允和。一個是漢語拼音的發明者,一個是崑曲藝術家。拋開身份和定義這些身外之物,他們在婚姻裏也是俗世的夫妻,活在人間煙火裏,也要吃飯穿衣,操心住行,面對柴米油鹽,面對瑣碎和各種磕磕碰碰的矛盾。
是什麼讓他們在庸庸俗世裏,在婚姻築起的飄搖圍城中,情深如許,把日子經營得安定久長,且有識有趣有味?
一對夫妻的伉儷情深,恩愛相惜在外人的面前可以是表象,亦可爲了某些原因而善意的僞裝。可是,在他們的孩子眼裏心裏,卻最明白。天長日久,夫妻的相處和表現在孩子面前,一舉一動,一句話一個眼神,透露的都是一個家庭是否和睦的實質。
所以,有人問起周有光和張允和的兒子周曉平,他們吵架嗎?周曉平說,他們哪裏吵得起來,媽媽嬌嬌鬧鬧,爸爸又不響,吵不起來的。周曉平講父母各自都有追求,生活過得豐X。媽媽是感性的,喜歡小說、刻圖章,爸爸是理性的,追求科學知識研究,最重要的是兩人彼此尊重。
“別人都說我們結婚七十多年來沒有吵架,就因爲我們的親戚經常向我們的保姆詢問此事。其實我們也吵架,不過我們吵架不會高聲謾罵,不會讓保姆聽到的,也沒有鬧幾個小時的,一般是三兩句話就吵完了。還有一點,我們吵架通常不是爲了兩個人的問題,而是因爲其他人的問題。的確,我們的婚姻生活是很和諧的'。到了北京,一直到我老伴去世,我們每天上午10點鐘喝茶,有的時候也喝咖啡,吃一點小點心。喝茶的時候,我們兩個‘舉杯齊眉’,這當然是有一點好玩,更是雙方互相敬重的一種表達。下午三四點鐘,我們又喝茶,又‘舉杯齊眉’。”
這段話來自《周有光百歲口述》。可知,不管是他們兒子,還是周有光自己的回憶,他們夫妻之間存在一種很難得的古典品質,那就是尊重。舉案齊眉不可能了,他們就舉杯齊眉。
不久前看到周有光談健康的文章又說到了舉杯齊眉,他說我們兩個上午喝茶、下午喝咖啡,都要碰碰杯子,叫舉杯齊眉。這個小動作好像是玩意兒,其實有道理,什麼道理呢?就是說夫婦不僅要有愛,還要有敬。要敬重對方。這很有用處,可以增加家庭生活的趣味,增加家庭生活的穩定。
舉杯齊眉。忙碌的生活,瑣碎的事務,暫且拋開,坐下來,哪怕只有片刻,一杯茶的工夫,靜心相對,端起茶,眼神流動相交,宛如當年初相識。再碰碰杯子,喝下,很多煩惱也隨之而去了。久而久之,哪有化解不了的矛盾?
除了愛,還有敬和尊重。俗世的夫妻,唯有此,纔可和樂地相伴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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