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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禹錫《晝居池上亭獨吟》原文及賞析

劉禹錫1.63W

晝居池上亭獨吟

                       劉禹錫

日午樹陰正,

獨吟池上亭。

靜看蜂教誨,

閒想鶴儀形。

法酒調神氣,

清琴入性靈。

浩然機已息,

几杖復何銘?

劉禹錫詩鑑賞

日午樹陰正,獨吟池上亭。首聯兩句寫出了一個恬靜安閒的環境,藉以襯托詩人孤獨閒適的情懷。

靜看蜂教誨,閒想鶴儀形。頷聯寫詩人的兩個動作:看和想。並從所看所想的內容展露出詩人美好的心靈。池邊花草叢生,蜜蜂飛舞。他靜靜看去,感到很受教益。蜜蜂繁布金房,壘構玉室。咀嚼華滋釀以爲蜜(郭璞《蜜蜂賦》),一生何嘗偷閒?

對於敵害,它們羣起而攻,萬死不辭,臨戰何嘗退卻?這就引起詩人深沉的思考。詩人積極參與政治革新,並寫了大量諷刺權貴的詩篇,這一切都是問心無愧的。但歷遭打擊,也曾產生過消極退隱的念頭。這裏蜂教誨三字,表明詩人從蜂的勤奮勇敢受到啓示。我國古代有聖人師蜂的說法。師蜂自勵,體現出一種積極的生活態度。這一聯出句從看字引出,是實寫;對句閒想鶴儀形則從想字着筆,是虛寫。相傳鶴是君子所化(見《抱朴子》),所以鶴儀形也就是君子的儀形。在他另一首《鶴嘆》詩裏有:徐引竹間步,遠含雲外情兩句,就可以想象出鶴儀形的神態,及詩人曲折表達的高尚人格。這裏以鶴儀形爲尚,修德至勤,表現了身閒志不閒的高尚情操。總之,這兩句詩抓住蜂的勤勞勇敢和鶴的志趣高尚的屬性,構成了鮮明獨特的感性形象,寄寓詩人的情懷,顯得生動形象。

法酒調神氣,清琴入性靈。頸聯進一步刻畫詩人的自我形象。法酒是按照法定規格釀造的酒。

古人飲酒,有的純系縱情享樂,有的是爲了消憂解愁,詩人飲酒則是爲了調神氣,即調節精神。這與他在《酬樂天揚州初逢席上見贈》詩中說的暫憑杯酒長精神是一致的。下句借清琴以陶冶性靈,寄託自己高潔的情懷。緊承上聯仍從靜、閒兩字着筆。表面上寫得恬淡閒雅,而感情的潛流並不平靜。接受蜂教誨,應該勤奮工作,勇於爲人;取法鶴儀形,應該進德修身,心存社稷。但詩人當時已被排擠出朝,無政可從。這種主觀與客觀的矛盾,使詩人深感痛苦。飲酒、撫琴,既表現了詩人不甘沉淪、在寂寞中力求振奮的精神,又是詩人娛情悅志、排遣愁緒的'一種方式。顯然,渴望用世與琴酒自娛,從寫形的角度來看,是相反的,矛盾的;而從寫神的角度來看,又是相成的,統一的。頷聯和頸聯正是運用相反相成的藝術手法,形神兼備地寫出了詩人的品格情操。

浩然機已息,几杖復何銘?尾聯作達觀之語,正好與鶴儀形相契合,不失爲君子風度。但又以反問句作結,隱隱透出內心的不平。浩然是形容心胸的開闊和坦蕩。機是機心。世人爲了爭權奪利,機心百出,劉禹錫無意於此,所以說機已息。給幾、杖作銘文,往往有自警或勸誡之意。几杖在這裏是偏義詞,主要是說杖。劉向《杖銘》:歷危乘險,匪杖不行;年耆力竭,匪仗不強;有杖不任,顛跌誰怨?有士不用,害何足言?本詩末句暗用劉向《杖銘》之意,諷刺朝廷有士不用,而又不直接點破,只是說當今爲几杖作銘,毫無意義。內心的不平,僅以反語微露而不使瀉出,因而詩意就顯得更爲含蓄不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