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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孟子:立言,能近取譬

連雲港外國語學校高三語文備課組 陸洋

孔子、孟子:立言,能近取譬

原文】孟子謂戴不勝曰:(1)“子欲子之王之善與?我明告子。有楚大夫於此,欲其子之齊語也,則使齊人傅諸,使楚人傅諸?”(2)曰:“使齊人傅之。”曰:“一齊人傅之,歡楚人咻之,(3)雖日撻而求其齊也不可得矣;(4)引而置之莊嶽之間數年,(5)雖日撻而求其楚亦不可得矣。子謂薛居州善士也,(6)使之居於王所。在於王所者長幼卑尊皆薛居州也,王誰與爲不善?在王所者長幼卑尊皆非薛居州也,王誰與爲善?一薛居州,獨如宋王何?”(7)

【註釋】(1)戴不勝:趙注云:“宋巨。”(2)傅:朱熹《集註》雲:“教也。”(3)淋(xiū休):焦循《正義》訓爲“喧譁”。(4)撻:責打。(5)莊嶽:朱熹《集註》雲:“齊街里名也。”(6)薛居州:趙注云:“宋之善上也。”(7)獨:王引之《經傳釋詞》雲:“獨猶將也。”

【譯文】盂子對戴不勝說:“你是想要你的國君達到善的境界吧?讓我明確地告訴你。有位楚國的大夫,希望他的兒子能說齊語,是讓齊人來教他呢,還是讓楚人來教他?”戴不勝說:“讓齊人來教他。”孟子說:“一個齊人教他,許多楚人吵擾他,即使每天責打要他說齊語仍不能做到:帶他到臨淄的鬧市裏住上幾年,即使每天責打要他說楚語也不能做到。你說薛居州是善士,要讓他居住在國君的身邊。如果在國君身邊的人無論年紀大小、地位高低都是薛居州那樣的人,國君和誰去做不善的事呢?如果在國君身邊的人無論年紀大小、地位高低都不是薛居州那樣的人,國君和誰去做善事呢?一個薛居州,能把宋王怎麼樣呢?”

【段意】戴不勝與薛居州都是宋國的大臣。據清代學者崔述的研究,孟子來到宋國,是在他離開齊國之後(《孟子事實錄》卷下)。當時的宋國,正處在周圍各大國的虎視眈眈之中,宋國的君臣們想振興國運,卻又缺乏良策。孟子認爲,如果單純比實力,宋無論如何不是大國的放手,若要堅決保衛國土(參見本書《梁惠王》篇孟子與滕文公的兩章談話),就必須得到民衆的擁護,“效死而民弗去人所以,孟子多次向來國的君臣進言行“仁政”。此章所說的是,要施行善政,必須摒斥奸佞,迸用賢達,否則,“小人衆而君子獨,無以成正君之功”。(朱熹《章句》)

【讀解】孟子的本意還是在政治方面,用“近來者赤,近墨者黑”的 道理說明周圍環境對人的影響的重要性,從而說明當政治國的國 君應注意自己身邊所用親信的考查和選擇。因爲,如果國君周圍 以好人,那麼國君也就會和大家一起向善做好事。相反,如果 國君周圍多是壞人,那麼國君也就很難做好人了。這裏的道理並 不深奧,實際上也就是《大戴禮記曾子制言》所說“蓬生麻中, 不扶自直;白沙在泥,與之俱黑”的意思。所謂“昔孟母,擇鄰 處”,“孟母三遷”不也就是爲了找一個周圍環境好一點的地方以 利於孩子的教育與成長嗎?孟子是從小就受到這方面的薰陶,早 有切身體會的了,所以說得非常在理而又舉例生動形象。

我們感興趣的不僅僅在他的政治的意圖上,而且還在他所舉 的例子上。這實際上是一個學習外語的問題了。原以爲學習外語 是在“出國大串連”的時代才時髦的,卻沒想到早在兩千多年前 的孟子就有這方面的論述了。而且,不管孟子所舉的例子是真實 的還是假設的,生活中有這樣的現象卻是可以肯定的,就是達官 貴人讓自己的孩子學習“外國語”。(我們當然知道,所謂“外 國”是指當時的概念而言,實際上是漢語的方言。)

我們這裏研究而加以肯定的是他所強調的語言環境問題。誠 如孟子在本章中所論,語言口耳之學,語言環境至關重要。這是 凡有過學習外語經歷的人都深有體會的。孟子的分析具體而生動. 讀來很有親切感。我們真該把他的`這一段論述收入學習外語方面 的入門教材中去。

【原文】戴盈之曰:(1)“什一,去關市之徵,今茲未能,(2)請輕之,以待來年然後己,何如?”孟子曰:“今有人日攘其鄰之雞者,(3)或告之曰:‘是非君子之道。’曰:‘精損之,(4)月攘一雞,以待來年然後己。’如知其非義,斯速已矣,何待來年?”

【註釋】(1)戴盈之:趙注云:“宋大夫。”或說其即此篇前章的“戴不勝”,恐非。(2)今茲:今年,《呂氏春秋任地》高誘注:“茲,年也。”(3)攘:《經典釋文》雲:“攘,盜竊也。”(4)損:朱熹《集註》雲:“減也。”

【譯文】戴盈之說:“田租十分取一,取消關卡、市場的稅收,今年還辦不到,我先減輕徵收,等到明年再完全改正,怎麼樣?”孟子說:“現在有個人每天偷他鄰居的雞,有人對他說:“這不是君子的行爲。”那人說:‘我先少偷些,每月偷一隻,等到明年再完全改正。’如果知道這樣做不符合正道,就趕快改正,爲什麼要等到明年?”

【段意】戴盈之覺得自己的做法不恰當,俱又下不了決心馬上改正,孟子就用偷雞的故事比喻來開導他。朱熹說:“知義理之不可而不能速改,與月攘一雞何以異哉?”(《集註》)

【讀解】好一條偷雞賊的邏輯!好一則偷雞賊的寓言! 這條偷雞賊的邏輯就是改錯分步,明明認識到不對,但就是 不願意徹底改正,而以數量減少來遮掩性質不改的問題。

這則偷雞賊的寓言生動幽默,看似荒唐可笑,實際上是人心 寫照。在我們的生活中,無論是戒菸、戒賭、戒毒,還是“反腐 倡廉”中披露出來的一些案子,其當事人不是多少都有一點這個偷雞賊的心態和邏輯嗎?

改惡從善,痛改前非。好一個“痛”字了得!

【原文】齊人有一妻一妾而處室者,(1)其良人出則必饜酒肉而後反。(2)其妻問所與飲食者,則盡富貴也。其妻告其妾曰:“良人出則必饜酒肉而後反,問其與飲食者,盡富貴也,而未嘗有顯者來,吾將瞷良人之所之也。”蚤起,(3)施從良人之所之。(4)遍國中無與立談者,(5)卒之東郭墦間,(6)之祭者乞其餘,不足,又顧而之他,此其爲饜足之道也。其妻歸告其妾曰:“良人者所仰望而終身也,(7)今若此。”與其妾訕其良人,(8)而相泣於中庭。(9)而良人未之知也,施施從外來,(10)驕其妻妾。由君子觀之,則人之所以求富貴利達者,其妻妾不羞也而不相泣者,幾希矣。

【註釋】(1)齊人:朱熹認爲,此章“章首當有‘孟子日’字,闕文也。”(2)良人:趙注云:“夫也。”《儀禮士昏禮》鄭玄注:“婦人稱夫曰良。”(3)蚤:同“早”。(4)施:趙注云:“施者,邪施而行,不欲使良人覺也。”(5)國:此指城。(6)墦間:趙注云:“郭外家間也。”(7)仰望:仰賴、指望。(8)訕:朱熹《集註》雲:“怨詈也。”(9)中庭:猶言庭中,即堂階前。(10)施施:朱熹《集註》雲:“喜悅自得之貌。”

【譯文】齊國人中有戶一妻一妾住在一起的人家,她們的丈夫出去就必定吃炮了酒肉纔回來。他妻子詢問他一同吃喝的人,則說都是有錢有勢的。他妻子告訴他的妾說:“丈夫出去就必定吃飽了酒肉纔回來,詢問他一同吃喝的人,都是有錢有勢的,但從沒有顯赫的人來,我要暗中看看丈夫的行蹤。”早上起來,她悄悄地跟着丈夫出去。滿城中沒有站下來和他交談的,結果他去了東郊的墓地,向上墳祭奠的人乞討剩餘的供品,不夠,又張望着向其他人乞討,這就是他吃飽喝足的方法。他妻子回來告訴他的妾說:“丈夫是我依靠着過一輩子的人,現在卻做出這樣的事來。”便與他的妾咒罵他們的丈夫,在廳堂相對哭泣。他們的丈夫還不知道,洋洋自得地從外面回來,向自己的妻妾炫耀。”由君子看來,人們用來求取富貴騰達的手段,能使他們的妻妾不感到羞恥、不相對哭泣的,是很少的。

【段意】這是一個很有名的寓言故事,它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當時的社會狀況。孟子講這個故事的目的,是抨擊當時求取富貴者的行徑極其鄙陋,他們在光天化日之下衣冠楚楚、自我炫耀,而暗中卻卑恭屈膝、無所不爲,令人感到羞恥。

【原文】任人有問屋廬子曰:(1)“禮與食孰重?”曰:“禮重。”“色與禮孰重?”曰:“禮重。”曰:“以禮食則飢而死,不以禮食則得食,必以禮乎?親迎則不得妻,(2)不親迎則得妻,必親迎乎?”屋廬子不能對,明日之鄒以告孟子。(3)孟子曰:“於答是也何有?(4)不揣其本而齊其未,(5)方寸之木可使高於岑樓。(6)金重於羽者,豈謂一鉤金與一輿羽之謂哉?(7)取食之重者與禮之輕者而比之,奚翅食重?(8)取色之重者與禮之輕者而比之,奚翅色重?住應之曰:‘紾兄之臂而奪之食則得食,(9)不紾則不得食,則將珍之乎?逾東家牆而摟其處於則得妻,(10)不摟則不得妻,則將摟之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