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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中的沙棗樹徵文2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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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中的沙棗樹徵文2000字

人們常說自己對故鄉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都充滿了感情。人老了,我對這句話體會更深。不過我這裏說的故鄉不是生我的上海。而是遠在千里之外的新疆阿克蘇。我在新疆阿克蘇兵團農場生活工作了三十年,佔了我將近半輩子的人生,而且是人生最美好的青壯年時代。如今老了,每當和當年的老戰友聚會的時候,一起談論的最多的就是當年農場的生活。可以說新疆就是我的第二故鄉,我常常想起農場的那些一草一木,想起農場的土坯壘起的房屋,想起農場邊上那廣袤的大漠,想起……

大漠中的沙棗樹徵文2000字

記得05年暑假(那時我已回上海十多年了),我和妻子去太原看望我的二哥,順便去了山西大同的雲岡石窟遊玩。那也是比較偏僻和荒蕪的一片地方,在這裏我又見到了十多年不見的沙棗樹,我高興的對妻子說:你看,沙棗樹!那時我的神情是那麼興奮,激動,彷彿見到了多年不見的老朋友一樣。

記得在新疆最早知道的樹就是沙棗樹:那還在我們從上海剛去去新疆的火車上,來接我們的兵團農場帶隊人員(有的是比我們早去一年的上海知青,也有一些是兵團農場的老幹部),就教了我們一首歌《送你一束沙棗花》,我現在還記得幾句:來來來來來,年輕的朋友們,送你一束沙棗花,送你一束沙棗花……那帶有新疆風格旋律優美的歌曲後來成了我們上海知青常唱的`一首歌。

下到了農場的連隊,我們看到這裏最多的樹木就是沙棗樹。農田的防風林栽滿了沙棗樹,農田的每條渠道上長滿了沙棗樹(那是沙棗掉在土裏自己長出來的),大路的邊上也長滿了沙棗樹。後來我知道不僅是我們農場,其他農場和維吾爾老鄉的莊子裏也都有沙棗樹。可以說,天山南北都有沙棗樹的影子。

沙棗樹可以說是新疆最不起眼的樹了:它沒有漂亮的外表,那褐色的滿是裂紋的樹皮,不由讓人想起那幅被稱爲《父親》的油畫上的那飽經風霜,滿臉皺紋的陝北老農;它那樹幹歪歪斜斜的,彷彿像被沉重的生活擔子壓得直不起腰似的;它的樹枝長滿了的小刺,所以不討人喜歡;它不成材,最多隻是被人們當作柴火。它沒有白楊樹的挺拔漂亮,也比不上胡楊樹的高大雄偉(那也是新疆最常見的兩種樹)。但它卻有最頑強的生命力:它耐鹽鹼,耐旱,和胡楊相似,但比胡楊更容易種植成活;它雖然沒有白楊高大挺拔,卻比白楊有更頑強的生命力(白楊易患病死亡)。所以在新疆那荒蕪乾旱的土地上到處可以看到它那身影,也成了兵團農場防風林的主要樹種。

每年秋天,沙棗樹的樹枝上就掛滿了成熟的金黃的沙棗,比黃豆大點的果實有點酸甜,果肉鬆軟,缺少水分,吃上去沙沙的(沙棗名可能由此而來),還帶點澀味,比起大紅棗來,口味實在相差很遠(順便說一句:老鄉那裏有一種沙棗,有小點的紅棗那麼大,果肉也沒有那麼鬆,吃起來也有點沙沙的,比較甜,口感比較好,據說是經過嫁接的)。但在那糧食緊張的年代,有沙棗可以聊以充飢解饞,實在也是件幸事。秋冬季節我們下班了就順手在樹枝上揪上幾顆,放在嘴裏嚐嚐。有比較甜的,就招呼大家一起來採。衣服口袋裏裝滿了,就一起回家,路上邊吃邊聊,嘻嘻哈哈的笑聲一路盪漾。那年代糧食很緊張,農活又很累,年輕人都吃不飽,冬天那漫漫的長夜就更難熬了。大夥白天就打些沙棗回來,晚上在宿舍拿鍋煮了吃。湯裏放些糖精(沒有白糖,要票),味道還真不錯,那湯酸甜酸甜的,那沙棗吃上去也不澀了。現在回想起那馬燈下(那時農場還沒電),大夥圍着火爐,吃着鍋裏的沙棗湯,有人吸着莫合煙(一種用手隨抽隨卷的煙),屋裏煙霧繚繞的,大家說着笑着。那時生活雖然艱苦但那其樂融融的鏡頭至今令人難忘。當然後來大家成了家,糧食也不那麼緊張了,生活水平也逐步提高了,沙棗自然不當充飢的食品了,但偶爾我們看見樹上的沙棗,也會採上一把,放在嘴裏品嚐品嚐。

沙棗也是一些鳥兒的食品,那裏有一種我們叫作“沙棗鳥”的小鳥,比麻雀要大些,模樣和羽毛的顏色與麻雀相差不大,秋冬春季節就以沙棗爲食,於是它的糞便裏就帶有沙棗核,沙棗種子就依靠它飛向了四面八方。只要條件合適,沙棗樹的種子就會發芽生長,那些小鳥就成了沙棗樹的播種者,沙棗樹就這樣長遍了天山南北的大地(當然主要還是人工的種植栽培)。

沙棗樹有芬芳的沙棗花。每年的五月,是沙棗花盛開的季節。農田四周的那些沙棗樹都開出了金黃色的花,小小的花朵,有點像桂花,每條樹枝上都開滿了那金色的小花,就像一顆顆小星星掛在綠色的樹葉中,在陽光下一閃一閃的,引人注目。這時彷彿整個世界裏裏都充滿了那沙棗花濃郁的馨香,即便在家裏關上門窗也可以聞到那芬芳的香味,讓人留戀讓人陶醉,似乎整個世界都被沙棗花染香了。姑娘們下班回家,都喜歡隨手採上一束沙棗花,回宿舍找個瓶子插上,把那簡陋的宿舍點綴的美一些。這種情景也許只有在新疆的農場裏才能體會到。

07年我剛退休,就和妻子迫不及待的踏上了返回新疆農場的道路。一踏上農場的土地,就發現農場大變樣了,早期我們居住的那些土坯房幾乎都找不見了,換成了紅色的磚房,團部也蓋起了樓房,街道鋪上了瀝青路面(包括連隊的主要道路),我原來工作過的學校也蓋上了大樓……,一切都變了,農場變得更美麗了。

但我發現原來到處都是的沙棗樹卻大大的減少了,原來連隊的防風林裏的沙棗樹幾乎沒了,取而代之的是胡楊樹。我好像有點失望,但又說不出什麼。我沒問農場的朋友原因,我似乎明白:沙棗樹的醜陋,它的無用,決定了它被淘汰的命運。

我不爲沙棗樹的命運感到惋惜,但我依然懷念它,感謝它曾經帶給我們的芬芳和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