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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其矯的詩選

也許

在生活的艱險道路上

我們有如太空中兩顆星

沿着各自的軌道執行

卻也迎面相逢幾回,無言握別幾回

沒有人知道我們今後的命運如何

沒有人知道我們是否會相互發現

時間的積雪,並不能凍壞

生命的嫩芽,

綠色的夢,在每一個生冷的地方

都喚起青春

在我們腳下,也許藏着長流的泉水

在我們心中,也許點亮不朽的燈

衆樹都未曾感到

衆鳥也茫無所知

在生活中,我永遠和你隔離

在靈魂裏,我時時喊着你的名字

1974

風中玫瑰

一上,一下,一來,一往。

飛舞的焰火

躍動的霞光。

一道道的浪痕

一條條的虹影。

在狂歡的流瀉中閃射。

看不真切的輪廓

無法辨認的眼波。

從中散發捉摸不到的笑聲。

一高,一低,一起,一落。

1978

在西藏

洪荒的冰風在藍天的迴旋中怒吼

一切既清晰又朦朧

曠野和陋屋,展露與深藏

雪白與枯黃

大塊色彩下蘊含沸騰的熱情

熔岩般噴發

如焚的白晝,如熾的炎雲

一切高遠,一切柔靜

生命的悲壯蒼涼

因孤寂而變得沉重

命運進入新的夤緣

意識衝出肉體的束縛

飄向非現實的時空

也許這是一度有過的天堂

無邊浩瀚的美麗使我迷惘

再也沒有什麼廣袤大地

能有這種想象的自由浩淼

漠漠雪野,山在雲下飛轉

如夢的輕煙飄過不爲人知的荒原

寺廟的金色高牆

印滿犛牛足跡的雜花草場

以豪華的寂寞

粗獷的寂寞

向蒼穹論證大地的悲傷

靈魂孤獨

不可抑制地進入渺茫

蒼涼的空曠溶匯我心底

有如命運那樣不可抵抗

把意緒投寄無言的寂靜

大自然的情人

獲得從來沒有的滿足

心靈進入另一個徹底裸露的自我王國

生活在大地邊緣

五彩繽紛的混沌在擴大,飛昇,飄逸

訴說人世的無限壓抑

自由只能沿着已有的道路

荒漠不可接近

一切旅途都在夢中

那條走過來的漫長道路

只有如雪的沉默到處富餘

似乎永世洪荒的獨語

已滲入了我的靈魂

成爲生活的真正信號

無數的高峯撐起夢境

瀚海一億金星中窺見女神

風餐露宿的道路

一尺尺侵入冥色

峯頂積雪是發光的憂思

高懸在命運的上空

透過使人憔悴的風塵

無人跡的空曠萌動渴望

大地的`哀歌只有象徵女性

已從內心甦醒

用最強烈的色彩包容萬物

獻給無人知曉的寂靜

我永遠不是單身

別樣溫柔

午夜發光的玫瑰

和金星相交的手臂

把白雪的心

化成春日泉水

捧慣鴿子的手

接觸輕細

呼氣的眩暈

如在夢鄉溫柔處

尚未爆發的火山

不能停泊的湖

接近天使比接近魔

更爲障礙所不許

生命存在許多神祕

瞬間引導我超越自己

秋天向你說聲再見

聚會是爲了分離

客家妹子

初試新舵的雛鳥

慌亂中如紙鳶斜飛

猶是殷勤笑意

杏子明眸向我舉杯

浪花磨光的卵石

脣上月亮般光潔

散出槐花清香

秀髮向未來飄垂

未曾出世的童心

一池春水貯滿深情

也許是蓮瓣癡癡綻放

也許是早星看望夕陽

不使世界寂寞

有你常在的漣漪

不使生活枯燥

有你火焰般水滴

夜濤

夜用星束紮起濃黑長髮

散落到深沉水裏

心頭溢滿幽暗

憂思不請自來

諦聽寂靜洶涌

心事難以表達

不如以沉默和星說話

眼睛印着夜海

有如遙遠不可及的悲哀

生命航行在無聲世界

惟有時發時止的濤聲

一次比一次深沉

一次比一次兇猛

敲打心的琴絃

也許未說出的東西最真實

不需發音便做同一夢幻

美麗慌亂的夜

心扉久閉後敞開

一切虛飾掃淨

訴出柔情

以濤聲作信使

灼灼星芒撫頭頂

晚潮安慰被遺棄的心

閃爍一顆顆同情淚

夜已到朦朧時刻

空茫的月天更加沉靜

靈魂向永生的昏暗飛去

借幻想淡化了痛苦的現時

烽火島

波浪穿着珠色衣衫

時時在海面上舞動

夢中鑽石紛飛閃爍

水天一時照成輝煌

不經燃燒即無心的熱焰

烽火島舉起焚煙的紅光

四圍排列沙灘礁石

海魂在風波上徘徊

如薄霧籠罩的晨星

空中綴滿彩色玻璃

廣闊之愛的無私給予者

烽火島爲你心靈創造美

坐觀浪峯濤號起伏

回想青春迷惑岐路

心中激盪天體的風

急切盼望未知勝境

懷着鄉愁到處尋找家園

烽火島是愛的可靠聯盟

標籤:詩選 蔡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