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文谷

位置:首頁 > 文學賞析 > 詩經

詩經小雅鹿鳴作品鑑賞

詩經3.38W

《鹿鳴》,《詩經·小雅》篇名。也是《小雅》第一篇。《詩經》中所謂四始之一。爲先秦時代華夏族詩歌。全詩三章,每章八句。是周朝宴飲羣臣賓客的一首宮廷樂歌。《詩經》是中國文學史上第一部詩歌總集。對後代詩歌發展有深遠的影響,成爲中國古典文學現實主義傳統的源頭。

詩經小雅鹿鳴作品鑑賞

  鹿鳴

  呦呦鹿鳴,食野之苹。我有嘉賓,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將。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呦呦鹿鳴,食野之蒿。我有嘉賓,德音孔昭。視民不恌,君子是則是效。我有旨酒,嘉賓式燕以敖。

  呦呦鹿鳴,食野之芩。我有嘉賓,鼓瑟鼓琴。鼓瑟鼓琴,和樂且湛。我有旨酒,以燕樂嘉賓之心。

【註釋】

①呦呦you):鹿的叫聲。②蘋:草名,即皤蒿。③簧:樂器中用以發聲的片狀振動體,這裏指樂器。④承:捧着。將:獻上。 ⑤好:關愛。(6)周行:大路。(7)德音:美德。孔:很,十分。昭:鮮 明。(8)視:示,昭示。恌(tiao):輕怫。(9)則:榜樣。效:模仿。 (10)旨酒:美酒。(11)式;語氣助詞,無實義。燕:同“宴”。敖:同 “遨”,意思是遊玩。(12)芩(qin):草名,屬蒿類植物。(13)湛(dan): 快活得長久。

【譯文】

野鹿呦呦不停叫,在那野外吃青蘋。

我有高貴的賓客,相邀彈瑟又吹笙。

吹笙鼓簧悅賓客,禮品成筐送上來。

衆位賓客關愛我,爲我指路多廣闊。

野鹿呦呦不停叫,在那野外吃青蒿。

我有高貴的賓客,品德高尚聲名好。

教人忠厚不輕夥,君子循規要仿效。

我備美酒和佳餚,賓客宴飲樂陶陶。

野鹿呦呦不停叫,在那野外吃芩草。

我有高貴的賓客,彈瑟奏琴勤相邀。

彈瑟奏琴勤相邀,融洽歡欣樂盡興。

我備美酒和佳餚,宴樂賓客心愉悅。

【賞析一】

宴飲是一種儀式。無論是交往、酬謝、慶賀,還是狂歡、喪事,純粹滿足生理需求的吃喝已不十分重要,而十分突出的是吃喝這種特定形式所表達的意義。換句話說,在宴飲之中,精神性的內客壓倒了生理性的內容。

也許,宴歡這種儀式最能典型地說明我們生存中兩種生存層面的結合:生物性層面和精神性層面的結合。

飢餓是生命的自然現象和欲求。飢腸鎮鍵的人大塊吃肉大碗喝酒飽餐一頓,是爲了滿足生理上的需求。人同飲食對象之間是一種實際的功利關係,沒有多少精神性的內容可以言說。當一個人不是爲了單純滿足生理欲求而宴飲時,他同飲食對象之間便主要是一種非功利的關係,這時,精神性的內容乃至審美因素(比如飲食樣式、色澤、香味等)便突現了出來。在杯跳交錯、大快朵頤、笠歌樂舞之中,人們製造出爲了某一目的的特殊氣氛,以滿足特殊的精神上的需求。

在咱們中國,宴飲從來都同文化有密切的聯繫,人們賦予它特定的內涵,用它表達某種意義。儘管宴飲作爲一種儀式,其地位似乎不如祭把那麼正式和莊重,卻是祭禮無法替代的。如果說祭託是以莊重方式進行的儀式,那麼宴飲則是以輕鬆方式進行的儀式。

宴飲的最高形式是狂歡。人們借了飲酒吃肉這一機會,突破平時的社會規範的約束,暫時打破人與人之間的隔閡,放鬆平日裏緊張的情緒,讓受到壓抑的精神和肉體得到解放。

人的飲食與動物的飲食之所以有不同,就在於它已不單是爲了延續肉體生命的必需。

【賞析二】

《小雅·鹿鳴》是《詩經》的“四始”詩之一,是古人在宴會上所唱的`歌。據朱熹《詩集傳》的說法,此詩原是君王宴請羣臣時所唱,後來逐漸推廣到民間,在鄉人的宴會上也可唱。朱熹這一推測該是符合事實的,直到東漢末年曹操作《短歌行》,還引用了此詩首章前四句,表示了渴求賢才的願望,說明千餘年後此詩還有一定的影響。

詩共三章,每章八句,開頭皆以鹿鳴起興。在空曠的原野上,一羣糜鹿悠閒地吃着野草,不時發出呦呦的鳴聲,此起彼應,十分和諧悅耳。詩以此起興,便營造了一個熱烈而又和諧的氛圍,如果是君臣之間的宴會,那種本已存在的拘謹和緊張的關係,馬上就會寬鬆下來。故《詩集傳》雲:“蓋君臣之分,以嚴爲主;朝廷之禮,以敬爲主。然一於嚴敬,則情或不通,而無以盡其忠告之益,故先王因其飲食聚會,而製爲燕饗之禮,以通上下之情;而其樂歌,又以鹿鳴起興。”也就是說君臣之間限於一定的禮數,等級森嚴,形成思想上的隔閡。透過宴會,可以溝通感情,使君王能夠聽到羣臣的心裏話。而以鹿鳴起興,則一開始便奠定了和諧愉悅的基調,給與會嘉賓以強烈的感染。

此詩自始至終洋溢着歡快的氣氛,它把讀者從“呦呦鹿鳴”的意境帶進“鼓瑟吹笙”的音樂伴奏聲中。《詩集傳》雲:“瑟笙,燕禮所用之樂也。”按照當時的禮儀,整個宴會上必須奏樂。《禮記·鄉飲酒義》雲:“工入升歌三終,主人獻之。笙入三終,主人獻之。間歌三終,合樂三終,工告樂備,遂出。……知其能和樂而不流也。”據陳澔注,樂工升堂,“歌《鹿鳴》、《四牡》、《皇皇者華》,每一篇而一終。三篇終,則主人酌以獻工焉。”由此可知,整個宴會上是歌唱以上三首詩,而歌唱《鹿鳴》時又以笙樂相配,故詩云“鼓瑟吹笙”。樂譜雖早已失傳,但從詩的語言看,此詩三章全是歡快的節奏,和悅的旋律,同曹操《短歌行》相比,曹詩開頭有“人生苦短”之嘆,後段有“憂從中來,不可斷絕”之悲,唯有中間所引“鹿鳴”四句顯得歡樂舒暢,可見《詩經》的作者對人生的領悟還沒有曹操那麼深刻。也許因爲這是一首宴饗之樂,不容許雜以一點哀音吧。

詩之首章寫熱烈歡快的音樂聲中有人“承筐是將”,獻上竹筐所盛的禮物。獻禮的人,在鄉間宴會上是主人自己,說見上文所引《禮記》;在朝廷宴會上則爲宰夫,《禮記·燕義》雲:“設賓主飲酒之禮也,使宰夫爲獻。”足可爲證。酒宴上獻禮饋贈的古風,即使到了今天,在大賓館的宴會上仍可見到。然後主人又向嘉賓致辭:“人之好我,示我周行。”也就是“承蒙諸位光臨,示我以大道”一類的客氣話。主人若是君王的話,那這兩句的意思則是表示願意聽取羣臣的忠告。詩之二章,則由主人(主要是君王)進一步表示祝辭,其大意則如《詩集傳》所云:“言嘉賓之德音甚明,足以示民使不偷薄,而君子所當則效。”祝酒之際要說出這樣的話的原因,分明是君主要求臣下做一個清正廉明的好官,以矯正偷薄的民風。如此看來,這樣的宴會不徒爲樂而已,它也帶有一定的政治色彩。三章大部與首章重複,唯最後幾句將歡樂氣氛推向高潮。末句“燕樂嘉賓之心”,則是卒章見志,將詩之主題深化。也就是說這次宴會,“非止養其體、娛其外而已”,它不是一般的吃吃喝喝,滿足口腹的需要,而是爲了“安樂其心”,使得參與宴會的羣臣心悅誠服,自覺地爲君王的統治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