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給十二月詩歌

【慢】

夕陽和母親在一條村路上

水稻的拔節聲很大

燕子的翅膀像一陣風

夕陽在前面，紅着臉

母親跟在後面，柱着柺杖

走着走着，就走出了月亮

此刻的.我，像母親一樣

【情深】

扒掉好幾層的白菜

放進口袋

我說拿不動

她笑我

快八十了

青春和漂亮鑲進照片

挺拔和中年彎成我的學費

笨拙的暮年都給

房前屋後的菜地

和一羣羣雞鴨

我喜歡做一隻鳥

在母親的土地上啄食

故鄉早已走出詞典

走出彎彎的距離

城市的樓越蓋越高

母親越來越矮小

我走得太遠

只有大門和夕陽

留給母親

【寫給十二月】

黑夜點燃了城市

燈火在寂寞中起伏

一場雪將要到達

烏鴉的翅膀掛在樓角

天空有些沉重

又一個黎明，雪落無聲

漂白的日子吱吱作響

時間帶路

憂傷和快樂被反覆咀嚼

季節之外

背影越來越淺

光陰是用來想念的

比如一片落葉，一隻螞蟻

還有田野的春光

用不了多久

我的第十二個孩子

就要離開

我不得不把他還給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