尷尬現代經典散文

兒子中考了。中考放榜那天，兒子的總分超過了區屬重點高中的錄取線，我們全家無不喜氣洋洋。

成績中下的兒子能考得這麼好的成績，全靠帶班老師管理有方呀。咱向來不是過河抽板，忘恩負義之人，有恩不報非君子嘛。爲了答謝老師的辛勤勞動，我決定在金居酒店設一席薄宴，請兒子的老班和主科老師們吃一餐便飯。決心已下，我便撥通了兒子老班的電話，先謝她對兒子的再造之恩，後請她賞臉並邀請另幾位老師赴宴。

看看傍晚將至，我掂量再三，摸摸乾癟的錢包裏僅有的300來元，匆匆趕往金居酒店，恭侯老師們入席。

18:30，老師們都到齊了。出於禮貌，也爲了不見笑於大方之家，我便客氣地把菜譜遞給老師們，讓他們點菜。可自打菜譜遞出去之後，我的心裏一直在打着小鼓：老師們該通情達理，體諒我這個打工族，不會亂點一氣，讓我難堪吧。但如果有些不知趣的，點了不該點的，我囊中之鈔不夠付賬，豈不令人尷尬……正在我低頭沉思的時候，服務小姐過來寫菜了。“清蒸鯽魚。”這個菜不貴，老師真會體諒我。“腎球炒西蘭花。”這個菜很普通，老師真會替我着想。“京都排骨。”“紅燒肉悶蓮藕。”“西芹炒魷魚。”“白切雞。”“板栗鵝乸煲。”老師們一邊點菜，我一邊在心裏對着菜譜算賬。還好，這些都是平常菜，300來元足夠開銷的了。我心裏的小鼓漸漸緩了下來。“魚翅拌飯。”一個炸雷把我的心蹦得老高。我的天哪，一個魚翅拌飯要多少元誒，是誰這麼瞧得起我啊？哦，原來是老班的'獨生女，稅務官的嬌千金。“我也要一個魚翅拌飯。”平地又炸起一個霹靂。這是一個純真無邪的小男孩，大概是有樣學樣吧。哎，現在的小孩真不好伺候呀。“我也要一個。”又一個甜甜的童聲傳進耳鼓。我兩眼差點就翻白了。唉，算了吧，既然已經點了兩個，也就不在乎第三個了，況且都是老師的小孩，我還能說什麼呢——咱人雖窮可志不能短呀。於是我硬着頭皮，讓服務小姐照單上。

菜很快就上來了。我陪着笑臉，舉起酒杯，感謝老師們三年來對兒子的盡心教育和栽培。酒過三巡，菜上了一半，我心裏還是在盤算着怎麼應付那超出來的開銷。一走神，我被辣椒嗆了一口。咳，咳，咳……我只好狼狽地連聲說失陪，趕緊去了樓下洗手間。趁着這功夫，我連忙打摩托回家找人借了幾百塊錢，然後又急匆匆地趕回金居酒店。

剛落座，老班就說，黃阿姨，你臉色很不好，快喝一口茶緩緩吧。沒什麼，沒什麼，全是辣椒嗆的，真不好意思，讓你們見笑了。大家寒暄了一番，方纔坐定，邊吃邊聊，不覺已是20:30，大家已是飯飽酒足，想想老師們手頭還有工作，我不敢耽擱太久，便招手讓服務小姐過來結賬。我把原先的300多元和後來借的加起來，還差10元！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啊！我把褲兜裏的零鈔都翻了出來，還是湊不夠，當時真是抓襟見肘，尷尬至極呀。幸好我兒子機靈，馬上從褲兜裏翻出了10元，悄悄遞給我，才替我解了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