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憶雪蓮散文

那是十年前的春節，朋友從吉林來信和來電，邀我們幾個昔日的好友一塊去吉林的長白山風景區玩玩，我們頓時覺得有點奇怪起來。

在我們的心中，凡冬天遊覽要往南方走，因爲南方暖和；夏天季節要往北方走，因爲北方涼爽。春節期間北方的天氣仍然很冷。朋友那兒的住處海拔二千多米，怪冷的。朋友電話中笑着說：“冬天的北方是銀妝素裹的世界，到北方可以看冰雕，看林海雪原，還可以滑雪，更可以去看一種叫作雪蓮的神奇之花。聽朋友這麼一說，我們就動心了。

春節大年初一剛過，假日還沒結束，我們就來到了北國踏雪。這真是人間最美味的雪的世界，白山周邊的城鄉一片潔白如玉，到處都是雪的圖畫，山巒、松林、房屋裏着雪純美無比。我們興致勃勃地遊覽了民間冰雕展，嘗試了滑雪、狗爬犁在雪中的遊戲後，同去的文友頴忽然想到了要去看花，她這樣告訴我，昨天她在夢中看到雪蓮了，還迫不及待地介紹起夢境來：“我呀，昨晚夢見來到長白山的林區遊玩了，在那山林皚皚白雪叢中，我看見向陽的山坡上有許多許多的雪蓮花，在陽光的照耀下，盛開的雪蓮一片潔白，有的緊貼住石縫和樹根旁，有的亭亭玉立一棵連着一棵，好美好美呵，我輕輕地走到雪蓮花的身邊，俯下身，撫摸它們的花瓣，啊，純白色的，清香得醉人了……”她說得津津樂道。

朋友聽了，擡頭一笑說：“其實你說錯了，這夢是反的，咱這裏的雪蓮不是純白色的，而是淡黃色中帶點金閃閃的熒光的，它們比大西北真正的雪蓮要小一些。但很好看，我們喚它爲雪蓮是因爲它愛和雪作伴，戀雪，愛在雪中開放，有當地人叫它爲冰凌花的。”“冰凌花？窗玻璃上凝凍成的花？”我奇怪地問。朋友笑着說：“我不會說相聲，這不是家裏凍成的冰凌窗花，就是一種號稱雪蓮的冰凌花。”他肯定地說。他這麼一說，把我的同道的幾人都說楞住了，一時竟然語塞。朋友見我們見花心切，就點頭說：“好吧，明天肯定是個晴好天氣，我開車送你們一塊進山去”。我們聽了，開心得直笑。

爲了瞭解雪蓮花，我們從賓館借來了有關資料，圍在一起欣賞有關雪蓮的介紹。不看不知道，看了才恍然大悟，原來真正的雪蓮花大如蓮花，葉色如碧玉，花序紫色綺麗，瓣體披白毛，總體呈白色。它們大多是生長在我國的西部地區2400—4000米的高山地帶。雪蓮分佈在以下幾個地區：

一是青藏高原。皚皚白雪叢中的雪蓮花。株高15cm—35cm.，莖粗壯，葉密集簇生，矩圓形或卵狀矩圓形，無柄。頭狀花序10個—20個密集成球狀，生於莖端，無梗，蓮座狀總苞片3層—4層，瓣白色疏長毛，花冠紫色。雪蓮愛生長在高山岩縫，雪線附近的冰跡陡巖、礫石坡。是一種天然純淨野生的植物，性味：苦、微苦、溫；藥效功能主治：清熱解毒、祛風溼、消腫、止痛。用於頭部創傷、婦科病、類風溼關節炎、中風

二是新疆的雪蓮。新疆的雪蓮又名雪荷花，主要生長在天山南北坡，分佈於阿爾泰山及崑崙山雪線附近的高旱冰磧地帶的懸崖峭壁之上，初開白裏透黃，盛開後由白而紅，那花型類似江南水鄉的荷花，花朵開放時，害羞似地側向一邊。其藥效功能和西藏雪蓮相同。

三是青海、四川、雲南的雪蓮，它們大多靠近藏區和高原地帶，樣子基本和藏族的蓮差不多。它們共同的特點就是喜歡冰天雪地的天氣，每年7月是它們的開花季節，雪蓮花是在莖的頂端生出一個大而鮮豔的花盤，周圍有淡黃色半球狀大苞葉圍成一圈。花朵的整體看上去就和水生的荷花差不多，在皚皚白雪的襯托下，更顯得異常美麗動人。開花時，如果遇到雲霧與雪籠罩之時，它們的花瓣還會悄悄地合了起來。雪蓮的花香襲人，順風時香味可以飄到幾十米遠。到了8月，雪蓮就迅速地結出了長有縱肋的長圓形瘦果。它們身上有許多白色絨毛可用來防寒保溫，還能反射高山強烈的紫外線以減少對它們的損傷。

四是東北的雪蓮。東北老林的雪蓮是一種冰雪中盛開的花，亦叫做冰凌花，花瓣呈金黃色，因爲長在海拔二千四百米以上了，東北人也把它叫作雪蓮。這冰凌花除分佈在我國東北闊葉林區外，還分佈在朝鮮、俄羅斯等遠東地區。這種花歷史悠久。早在我國周代時，這裏的冰凌花已經很有名了，居住在黑龍江流域的少數民族以“冰了花”作爲向周天子進貢的奇花異草。是一種越千年而名貴的花。在白山地區，賦予了它不同的名字。如：冰凌花、冰了花、冰涼花、冰郎花、冰頂花、冰裏花、冰溜花、金盅花、金盞花、福壽草和雪蓮花等。

一路上，我們急切希望能看到這種神祕的雪蓮花，所以心情格外激動和迫切。大約過了五個多小時，我們的車終於趕到了通往長白山的車道路，車停下後，我們望着那白雪皚皚的山頂，踏雪攀登，尋找起雪蓮花來了。雪蓮花啊，你在哪裏？人說這花兒都是驕態的，能在終年積雪的山上生長開花，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蹟，大家邊尋邊發議論，希望能旗開得勝。漫步冰山雪林，我們一個個睜大了眼睛，尋找想看到的冰凌花。

“冰凌花？”我和小頴忽然看到了一朵金黃色的花，便喊起來：“冰凌花！”於是大家一齊圍上來。“啊！真的，是金黃色的花！”細細地看那冰凌花，輕輕地用枝幹劃開雪叢，只見它植根於厚厚的雪下的肥沃黑土中，探着頭，頑強不屈地生長着，雪叢中的'金黃色花的花徑約爲1.5釐米—4.0釐米，剛剛長出的葉子形狀如胡蘿蔔葉子一般託着。它的莖呈紫色，有瓣上有絲絲絨毛。頂着寒風在冰雪中開放了。陽光下的花其實是金黃色半透明的復瓣，蕊淡淡的也是黃色，看到這花，我們怎麼也不會相信，這種看似驕貴的花，其實很給力的，看了給人以光彩溫暖的感覺。面對白雪皚皚銀裝素裹的世界，我們都對這花以肅然起敬了。因爲在我們的心中，生活中最耐寒冷的要數是臘梅花，而草本植物中的花，又大多不能耐寒，然而就在這裏，卻是張揚了一道迎春的花景，無憂無慮地開在了雪叢中……看着形狀如盅似盞的神奇金黃色的花，我們都說很有眼福沒有白來。

是的，冰凌花是堅強的，不怕困難的花，它給予這個世界的很多，要求別人和給予自己的卻是很少。你瞧，它吸吮的全是雪中的冰水，紮根的又是封凍的土地，它迎着冰雪傲然綻放，把所有的美麗帶到人間。我們欣賞着，又一次在那白中漸紅的莖和紫裏透綠的葉中，看到了一種自然界的魅力和神奇。大家高興得不知道說什麼纔好，取出照相機，對着花便“喀嚓嚓”地按下了快門，這一刻，身在南國的人們不知道我們會在這冰天雪地裏看花。大家忘記了寒冷，看了一會兒，然後又一字兒排開尋找起來，我們堅信：有了第一棵肯定有第二第三棵。沒一會，在一個向陽坡上，我們真的找到了許多冰凌花，它們三三兩兩地頂開雪叢，姿式不一地站在一塊，像美麗的少女穿着單薄的衣衫，在翩翩起舞似的歡迎我們。在相隔十多米的間距上，還有貼在雪地上的許多冰凌花，真是有眼福呀，大家爲看到了東北雪蓮而哼起了常常聽到的《雪蓮之歌》：你從遙遠的雪山走來/雪山上是你美麗的家/你是世上最聖潔的花/你把我心也融化/冰山上的那朵雪蓮花/我的世界寫滿你牽掛/隨風飄灑四海爲家/任憑風吹和雪打/雪蓮花呦雪蓮花/絢麗多彩一霎那/人間聚散幾十載……

面對冰凌花，大家歡喜若狂。我們牽着手，快樂得差點兒要跳起舞來了。朋友見我們來了興致，指着冰凌花，竹筒倒豆子了，他給我們講他聽到的一個關於冰凌花的一個神話故事：相傳當年王母娘娘投寶簪平定天山天池裏的水怪後，天池變得很美，晨曦初露，紅日東昇，萬道霞光，霧氣升騰，宛如仙境一般。王母娘娘來到天山瑤池隨意梳洗打扮。天池的水甘甜得似玉液瓊漿，金波閃閃，清澈晶瑩，王母娘娘興致一來，寬衣解帶地躍入池中盡情暢遊。她看到雪山頂上的白雲朵朵，好似蓮花綻放。王母娘娘被陶醉了，竟忘記了返回天庭的時光。

一隻馬鹿來池邊飲水，看見王母娘娘在池裏美浴，爲了讓王母娘娘在這美麗的天山天池多待一會兒，留下難忘的印象，就故意用一隻角挑起一隻鞋，丟在了博格達的雪峯下。

王母娘娘遊遍了天池，才知道迴天宮的時間已過，她趕忙上岸，發現了自己的那雙繡花鞋只剩下一隻了。鞋丟了無法走路，怎樣迴天宮？正在這時，馬鹿正巧從樹叢裏鑽出來。王母娘娘看見了問：“馬鹿，你看到我的鞋嗎？”馬鹿假裝搖搖頭說：“沒呀，剛纔好像有一陣風颳過的。娘娘別急，沒鞋了您就騎上我的背，雙手抓住我的角，就可以飛上天宮啦！”

王母娘娘手裏提着一隻鞋，似乎知道了什麼似的，搖着頭說：“這裏有天山，東部有白山，這裏有天池，那兒也有天池……”

“王母娘娘，您的到來天山更雄偉。天池更迷人。”

王母娘娘沉思片刻說：“繡花鞋是天宮聖物，既然一隻吹在這裏了，那另一隻就讓它飛到長白山的天池去吧，讓它們爲保天下萬物蒼生豐美安康作貢獻……”說着，她把另一隻鞋交給馬鹿：“等空閒一點，麻煩你飛一次長白山天池，把鞋放在那兒，那裏也有我洗澡的地方。”於是，王母娘娘騎上鹿背，手抓鹿角，騰雲駕霧，迴天宮去了。

後來，繡花鞋一直藏在馬鹿手中，捨不得讓繡花鞋離開它的身邊，直到王母娘娘問及此事，並想去白山天池走走的時候，馬鹿才嚇得悄悄地把鞋拿出來，可惜的是這鞋已被藏得發黃了。一個冰天雪地的夜晚，馬鹿飛越萬水千山，把鞋放到了天池附近的雪林中……從此以後，王母娘娘就把自己的繡花鞋變成了游泳時看到的雪蓮花，而白山的雪蓮由於馬鹿的關係變成了金黃色，點綴在雪峯羣山之中……

這一個神話傳說也是引人入勝的，聽了信以爲真。朋友又告訴我們：這冰凌花是晝開夜合。花瓣遇到陽光時就張開，氣溫下降了就關閉。抹着陽光就燦爛，日落西山失去陽光就收攏。有人稱讚它們是雪中的向日葵，神祕的冰雪公主。冰凌花還被中醫認定爲福壽草，它具有強心、利尿、鎮靜及減慢心率的功能；能降低神經系統的興奮性和脊髓反射機能亢進，用於急性和慢性心臟功能不全。主治充血性心力衰竭、心臟性水腫和心房纖維性顫動；與溴化銀的合用劑能加強對癲癇病的治療作用……

聽着朋友的介紹，看着這金黃色的東北的雪蓮，咀嚼着美麗的傳說，忽然又想起中國西部作家齊延琨寫的一首詩：“如果，世界上有將來，我一定去長白山，採一朵雪蓮，我要送給，我心中崇拜敬仰的人……”是的，雪蓮花鬥霜頂雪，它貌似柔弱，內在剛強。她那不畏冰雪嚴寒、昂首挺立敢於逆境而生的優秀品質，可與梅花和松柏比美，它們勃發向上的頑強生命力，正是值得學習的。

那天下得山來，在山路交叉的路口，看到路旁有一位老大爺在賣雪蓮，鮮活的雪蓮似剛摘下來似的。這名貴的花怎麼好隨意摘掉，我們誰也不想去買，因爲野生的雪蓮是受保護的。老人見我們在議論，他笑着說：“各位放心買吧，這花是大爺前幾年培育成功的，家裏的後院雪地裏可多着呢！老人指着山路不遠的一處林中小屋。朋友聽了點點頭說：“大家喜歡就買吧，這花近年來家養的多了起來……”我們望着塑料袋裏的新鮮雪蓮，終於經受不起眼饞和心動了，出手大方地每人買了一袋。金色的雪蓮五十元一袋，七八朵。大家二話不說，錢付得很快。

後來，我們回到家中，去超市買了白酒，把東北雪蓮花放在大玻璃瓶子裏浸酒，它們浮在瓶中，忽然又像是活的一樣，七八朵花盛開在大玻璃瓶中，一層層的化開，吸引左鄰右舍來觀看，也是成爲了一道常看不敗的風景。

常常想到北國的雪蓮，常常心中會增添一股勇氣。一想起它們，總是會想到冰天雪地中的它們，立刻會提起一種精神，這就是堅強、執着，吃苦、無畏……無論在何地，無論環境如何，雪蓮的精神都是值得我們學習，記住，實踐的。

讚美雪蓮，品味雪蓮，回憶雪蓮，學習雪蓮……

〔此文與林雨荷共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