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往事追憶
窗外不知何時下起雨來,碩大的雨滴不停的撞擊着玻璃,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只留下一聲痛苦的呻吟,緊接着便化成小水滴流向了那無邊的黑暗。透過模糊的玻璃向外望去,是對面教學樓燈光的朦朧。在那朦朧之後,一雙灰色的眼睛注視着我,它洞穿了一切,也洞穿了那沉澱在靈魂深處的.罪惡。
十二年前的一個夏日,那天萬里無雲,惟獨烈日當空,焦灼着人們的心靈。那時我5歲,他6歲。那天放學後,我們興高采烈的從學校跑回家裏的菜地中摘黃瓜吃。在各自手中都握着根大黃瓜後,我們便又去爭搶菜刀以削刺。在那飽經滄桑的石磨旁,兩個無知小兒爲了把刀而爭搶了起來。畢竟,他們太年幼了,什麼都不懂。也就是因爲什麼都不懂,最後,悲劇終於發生了:只見那把鋒利的菜刀在空中劃過一段優美的弧線後,無情的落在了他那稚氣紅潤的臉上。頓時,一抹殷紅灑向空中,炙熱的血帶着我的恐懼一起躲向了石磨的下方。撕心裂肺的哭喊很快驚動了大人們,他們一個個都從堂屋衝出來,被那一抹抹殷紅所震住。在一片手忙腳亂之後,他被送進了醫院。我則被母親拖進屋裏,褪去衣裳,用衫樹枝一頓痛扁,直至她無力再打下去。在經過一番“驚天地,泣鬼神”的哭喊之後,我也累了,於是,也就睡了。
事後,聽人說他的臉被縫了6針,臉貼上膏藥後,他又蹦蹦跳跳的回來找我玩,好象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再之後,我們依舊天天在一起玩,村子依舊那麼美,石磨依舊那麼蒼老,倆小孩也依舊那麼親密。唯一不同的是,他的左臉從此便多了一條六,七釐米長的刀疤。那刀疤是如此的明顯,如此的觸目驚心!自此便成了他心中永不磨滅的傷痛。
然而,這個世界就是這麼不公平。當我這個罪魁禍首沉浸在家的溫暖中時,他卻在炎炎烈日下揮汗如雨,爲了家中那幾頭豬的伙食而不斷忙碌着。當黑色淹沒整個世界,我在父母的懷抱中撒着嬌時,他卻不知躲在哪個角落,以其弱小的身軀抗擊着孤獨。然後獨自添着傷口,一遍又一遍......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雨聲打亂了我的思緒。飛舞在心頭的那萬千的思緒,也隨着這雨水流向了未知的遠方,記憶中的罪惡也再次沉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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