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的梗上奼紫嫣紅散文

詩意的歲月，浪漫的初冬，風一直在耳畔吹着，像是彈奏一首愛的旋律。猶記2011年10月20日那天晚上，兒子出生，老公說這是我送給他最好的生日禮物，這是惺惺相惜的一種暖，如看見紅梅花兒開，心中便多了一份暢然。

親，今天是你們爺倆的生日，跟往年一樣，早晨我做好你們最愛吃的雞黃面，中午我們一起買上禮品去婆家共餐，下午我就忙着去接母親了。

母親婚姻不幸，我剛剛四歲母親便與酗酒的父親離了婚，從此跟母親相依爲命。在農村，寡婦門前是非多，母親的身體又不好，一路走來，要經受多少的磨難，多少的心酸，只有她自己知道。不管生活多麼困難，母親一生節儉，自己捨不得吃穿，不讓我受一點委屈，在那滄桑的歲月裏，母親是用她瘦弱的身軀，爲我撐起來的一片天。母親聰慧，目光長遠，辦事周全，考慮問題縝密，上初中時，因家境困難我有輟學的想法，母親卻說：俺就是吃了沒文化的虧，以後的社會，沒有文化不行，有文化纔有出路；沒有錢不可怕，沒有文化才最可怕。事實證明，母親是高瞻遠矚的，我今天的成功，今天的幸福生活與母親有很大的關係。

只是，遠嫁的女兒傷不起，歸心似箭，卻每每因爲等車而苦惱無限，因而破壞回家的好心情。更嚴重的是母親暈車特厲害，一坐車就噁心、甚至看到電視中的車跑也會有暈車反應。所有防止暈車的方法在母親這裏都不起作用，難受的滋味是常人無法感受和想象的。所以，母親很少出門。

我適合常回家看看，可回家的山路十八彎，於是在這首歌的薰陶下，硬逼着膽小的自己學了駕照。羨慕朋友家的母親隔三差五的到她們家玩，母親每年這個時候也能隨我們的願，因爲老公兒子的生日之後，緊接着是我的生日，往往這時候，母親把家裏都收拾好了，等着我們。既來之則安之，母親暈車一次不亞於得一次大病，好不容易來了，就讓她在這裏安心過冬吧。

車緩慢艱難爬行在彎曲的山路上，上坡，下坡，左拐，右拐，我給母親播放上她最喜歡聽的戲曲，母親還是臉色蒼白，痛苦的用手捏着額頭，我關切地問了一句：“娘，難受嗎？”而母親卻笑了笑說：“沒事兒。”可我從母親那有氣無力的話語中分明感受到了暈車的痛苦。快到家的時候，母親終於堅持不住，擺手讓我停車，我緩慢地把車停到路邊，母親捂着嘴急匆匆地下車，路邊嘔吐起來。風肆意地吹着，卻把過往的溫暖吹成心裏的瑟瑟發抖，我一邊給母親捶着背心裏非常內疚，甚至不知道接母親來是對還是錯，不管對與錯，爲了自己的快樂讓母親遭受如此大罪，實在是我的不孝。

到家後，一股香噴噴的氣味飄來，原來老公早已把雞做好，我忙不迭地爲母親熬了一碗薑湯，母親看到後直搖頭，在我絕望的不知所措時，沒想到孩子們會是爲母親療傷的最好的靈丹妙藥。“姥娘，你看看，我新學了一個舞”，女兒說完就跟着舞蹈視頻扭動起來，分腿、劈叉、跳躍，翻跟頭，兒子也跟着分腿、劈叉、跳躍、翻跟頭，雖然有點高難度，可兒子一點都不含糊，尤其對翻跟頭特感興趣，看到我們鼓掌大笑，兒子還連翻給我們看，穿的厚厚的兒子胖嘟嘟地就跟國寶熊貓一樣可愛，母親笑地鼓掌讚揚，好，幾天沒見，俺外甥們個個長能耐了！

此時此刻，只有親身體味纔會懂得，心裏有陽光，生活便有陽光，看到母親的笑容又恢復了往日的神采，我心裏的內疚才得以釋懷。

幸福是簡單的，燭光晚餐卻是豐盛的，播放着《家是溫馨的港灣》，兒女卻歡快的拍着手唱着《生日快樂》，我用相機把這份溫馨永遠地保留下來。被孩子們抹得滿臉蛋糕的老公異常開心，用老公的話來說我們這是白手起家，享受着這個奮鬥的過程，我們擁有一起吃苦的幸福，今晚，在這美好溫馨的時刻，我幸福得有些眩暈！兒子也膩在母親懷裏打着盹兒，一種久違的溫馨在頃刻間溫暖了我的心。我故意問，兒子，跟媽媽睡還是跟姥娘。兒子想了想說，我還是跟姥娘吧。

悄悄地上樓，母親與兒子正趴在牀上在看唱戲機，驚訝地發現兒子臉上還掛着淚花，母親笑着跟我解釋，我們剛纔看《牆頭記》，寶寶看到張木匠被他的大兒逼着騎到二兒家的牆頭上，他哭的時候，寶寶也跟着哭。母親一邊描述着一邊看着他，眼裏是滿滿的寵愛。

我聽後把兒子抱起撫摸了一下兒子的頭，隨即想起前幾天發生的事情來，便跟母親說，這姐弟兩個，性格反差那麼大，前幾天跟她姐姐一起看光頭強，正看着他卻哇哇大哭起來，她姐姐則笑得前仰後合，我莫名奇妙，着急地問，他一把鼻涕一把淚跟我說，媽媽，媽媽，光頭強下不來了怎麼辦？女兒卻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活該倒黴。原來光頭強掛在飛機上下不來了，剛剛三歲的兒子怎能懂得這份道理？

這孩子太感性了，容易動情，跟我小時候差不多，記得兒時與同學一起看《世上只有媽媽好》，當時穿着裙子，還兜着一兜葡萄，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葡萄都滾了一地。

有句話講得好，嚐盡人生百味，方知人間冷暖。自以爲走過很多風雨很多坎坷，已看透塵世，已學會笑傲紅塵，自認爲靈魂已覓得世外桃源，能夠歲月安好無癡無爭，可是，還是沒改掉易流淚的毛病。只要電視裏或生活中那些觸動心絃的元素與自己心底最柔弱的那一部分相撞時，眼淚就如北方的枯枝敗葉，在一念之間紛紛凋落。其實，我也希望可以堅強無比，也不想看到自己的眼睛紅腫如桃，臉上淚痕斑斑。

哪裏都會有風雨，哪裏亦會有晴朗，眼淚與笑容已經不可否認的共同構成了我的一生，這是自然而然的，也是很悲傷的事情，人到中年身不由己，往往最悲傷的卻是心裏苦着，臉上笑着吧，有時候會很想念小時候那種可以讓眼淚肆無忌憚在臉上流過的感覺，愛哭的兒子，好好珍惜你現在能哭的時間吧，長大了，一定要做個男子漢，頂天立地，讓真正的快樂成爲你的固定資產。

正思索的起勁，突然被一聲歡笑聲打斷，“你們都跪下，我，我就趴下。”原來是兒子學着呂劇《小姑賢》裏摳婆婆的樣子，惹得母親捧腹大笑。母親喜歡聽戲，小時候經常跟着她到村裏看戲，母親沒有文化，豆大的字不識一個，卻是一個非常善良的人，做什麼事總爲別人考慮，寬容仗義，待人和藹仁厚，是村裏人公認的，我覺得這無不與她經常看戲有關。近幾年來，戲曲藝術走入低谷，陪着母親看戲，看似很簡單的事情做起來卻很難，今晚上終於實現了，我想，這就是村裏人們口中所謂的“福氣”吧。《小姑賢》放完了，又開始播放《尋子記》，唱腔悠揚纏綿，在房間裏盪漾着，女兒忍不住也溜上來。

親情的力量是偉大的，也許，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地方比母親的懷抱更溫暖。寒冷的夜，是這般靜謐，兒子倚在母親懷裏，女兒依偎在我懷裏，看看錶，此時已經九點多了，我們四人眼睛執著地盯着小小的唱戲機。母親見我們對戲曲都有了興趣，於是興奮地給我們描述着劇情，話語中流露出對戲裏人物愛憎分明的`感情，的確，人間的愛恨情仇被演員們演繹得真切、生動、感人，我們完全沉浸在劇情當中。

越來越喜歡呂劇作品，飽含真情的呂劇原創作品激發社會的正能量，或悲或喜，都能雕塑着我這顆柔弱的心，不像現代某些影視作品，太真實也太現實，真實的彷彿是自己親身經歷的故事，現實的幾近太殘酷，一棍子能把你打入十八層地獄。

夜漸漸沉去，兒子枕着母親的胳膊均勻的呼吸着，臉上還漾着滿足的微笑。女兒枕着我的胳膊，正釀造着一個甜蜜的夢。母親大概聽到了樓下老公的鼾聲，於是推推我，閨女，下去睡吧！我裝作孩子似地撒嬌說，娘，再讓我待會吧，就一會兒。母親笑了笑然後學着戲曲裏的腔調跟我說，“閨女，先別寫你那小說了，你也編個小戲兒，唱唱咱新農村建設後的新鮮事兒，講講家家母慈子孝、鄰里和諧、互幫互助的好人好事兒，學着唱這種戲，生活才起勁兒。。。。。。”

知女莫如母，母親端坐在那裏，像一座高山，在她面前，一切都是渺小的，腳踏實地，把所有的困難都踩到腳下，我這枝雪裏的紅梅一次次的在寒冬臘月裏盛開了，並且愈開愈豔，是的，我沒有理由再讓自己平淡，正是在母親的教導下，所有的愛，都化爲母愛，不管風雪如何剝蝕，心中的那份暖從來沒有離去，歲月的梗上便會奼紫嫣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