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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肩如樑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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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的父親節對我而言是一個黑色的日子。這一日,父親近半年治療不見好轉的肺結核最終確診爲肺癌。隨後的治療,僅三個多月時間,父親便匆匆而去;今年的父親節到了,父親的影子總在我眼前浮現,最刻骨銘心的是父親的肩……

父肩如樑散文

父親的肩,猶如我家老屋的那把大梁,擔着家的全部。

在父親住院的日子裏,我每天幫助父親擦洗身體,常常禁不住撫摩父親在兩肩中間的那個拳頭大小的“瘤子”,硬硬的、滑滑的,還傻傻地問父親疼不疼。父親微笑着說,不疼。

母親告訴我,父親的那個“瘤”叫“扁擔瘤”,是在一次挑河工時留下的紀念。初中畢業後,父親作爲當時農村的知識青年,一直從事衛生員、治蟲員、農機員之類的技術活。這些農活其實也很辛苦,但與肩挑背扛比,還是相對輕鬆點。然而1971年冬天的那個水利工程特別浩大,是全省水利工程建設的一個重頭戲,離家有上百里。參加挑河的勞力不但有工分,生產隊裏還每天補貼半斤米。作爲家中唯一的男勞力,從未挑過重擔的父親,毅然來到百里之外的`水利工地,挑起那副沉重的泥擔。

在挑河工的日子裏,父親的扁擔從右肩移到左肩,從左肩移到肩中間;肩頭紅了,接着又腫了,後來又磨破了皮、滲出了血,父親咬着牙強忍着;本家的叔叔、嬸嬸們看了心疼,都勸我父親去做燒飯等後勤工作。父親堅決不同意,因爲那樣工分要低,還少了一天半斤米的補貼。磨破的地方後來又結成繭,一個冬季的河工鍛鍊,居然形成了“扁擔瘤”。據有經驗的人講,挑出“扁擔瘤”,以後挑重擔肩膀就不疼了。父親病入膏肓時,每次我輕輕撫摩那“扁擔瘤”,父親臉上總是寫滿自豪。

父親的肩,還是我童年快樂的“馬背”。每次從建湖到鹽城來走親戚,都要走幾十公里的土路,一直到陳祁(地名)才能跟上汽車。父親每次都用毛巾墊在肩上,讓我“騎架馬”。走累了,父親會找塊磚頭,讓我在樹陰下坐下休息,自己拿着給我墊屁股的毛巾到河邊浸溼、擠幹,幫我擦臉,然後自己再擦把汗。騎在父親的肩上,我儼然就是嶽元帥馳騁疆場,很少有安分時刻;當然也會累,頭耷拉下來要瞌睡,那樣父親趕路就更難。父親就想方設法給我講隨唐演義,講岳飛抗金的故事,有時還教我唱歌,把我逗得一路歡歌,五、六十公里的路程,我感覺一點都不遙遠,有時到家了還賴在父親肩上不肯下來。我哪裏知道,父親每次都累的夠戧,但是從來不吭一聲。

我20歲那年,在高考這獨木橋上慘敗,這是我人生中最殘酷的一次打擊。我心灰意冷,默默地收拾好書籍資料,準備到一家鄉鎮企業打工。父親知道我心意已決,沒有阻攔我,他輕輕地攬我入懷,把我的頭緊緊靠着他堅實的肩頭,在我耳邊輕輕地說:失敗沒什麼,關鍵是失敗後要堅強崛起,這纔是男子漢。樸實無華的語言,給我佈滿陰霾的內心撒進一縷陽光;那簡短的話也永遠銘刻在我的心上……

父肩如樑。那是一根堅實的棟樑,支撐起溫暖的家;那是一道偉岸的山樑,成爲兒女們避風的向陽坡;那是一支壓不彎的脊樑,成爲激勵我笑迎人生各種考驗的力量之源…… (2008年06月18日於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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