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紅鏡

柳絮見秦羽蝶跟着趙雨樓一同進來，很是高興，滿臉微笑接過她外套拉着手就坐到了沙發上，你今天真漂亮，還生姐姐氣嗎？

秦羽蝶見柳絮這樣說着心裏覺得有些愧疚，柳絮姐：那天是我錯了，我就是想氣你，怕你上來打我，所以就先發制人了，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別生氣！柳絮緊忙說道：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別叫我柳絮姐，顯得生分，你就直接叫我大姐吧，柳絮說着看了看在旁邊沙發上看着自己和秦羽蝶的趙雨樓，朝他說道：以後不許欺負我妹妹，否則我和雨蝶妹妹一起睡不理你。

趙雨樓此時心裏美極了，那還敢說半個不字，只好起身給柳絮和秦羽蝶茶杯端了起來，說道：二位娘子請喝茶！

柳絮此時也不理他，拉起秦羽蝶的手說道：我們不理他，跟我上樓。柳絮拿出一個精美的盒子，你看看這是什麼？

秦羽蝶聽到柳絮這樣說便好奇地將盒子開啟，只見是一條精美的真絲睡裙，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便問柳絮：大姐你這是-----，柳絮說道以後你晚上睡覺就穿這個，喜歡嗎？秦羽蝶故意說道太短了吧？柳絮在她耳邊小聲說了幾句，秦羽蝶有些害羞的點了點頭。

一連幾日，只要秦羽蝶有空就來柳絮這裏，在情感上覺得這裏纔是她的家，纔是她的未來。有時趙雨樓在家柳絮就躲出去，名義是成人之美，實際是在張羅房子和接近戲班子的事。

米俊宗透過介紹與梨園名角兒白靜芳搭上了話，說明來意，白老闆直接就回絕的，沒有一點緩和餘地。因有求於人米俊宗也不敢多說話，便將此事說給了柳絮。柳絮給米俊宗點錢讓他在合適的時間找個熟悉白老闆的人吃頓飯，對生活習性，個人喜好有個瞭解，這樣也好接近。柳絮知道白靜芳喜歡玉石，尤其是田黃、雞血。柳絮知道這個就知道事情有眉目了，找到古玩店老闆定了一個壽山田黃或昌化雞血，不出幾日東西淘到了。

柳絮讓米俊宗帶着自己直接去拜訪白老闆，由於有人給引薦所以白靜芳並沒有反感這兩位的到來。柳絮恭維了幾句，便從包裏拿出一個錦盒。聽說白老闆對玉石很有研究，自己淘了一大塊田黃不知是什麼年代，所以今天來請您給看看。

白靜芳接過一看，特意拿到外面對着陽光看了一會，雖然已經是冬天但陽光還是很明亮的，立刻心情大悅，態度也和藹許多。說道：趙太太這塊是水坑的，這比五花坑的要好，現在有是有，不過不多了，一邊說着一邊握在手裏。

柳絮見狀說道：既然白老闆喜歡，我就先放你這裏，等您什麼時候不喜歡了您在還給我。白靜芳一聽太出乎意外了，不過馬上想起前幾天米俊宗來過提起過收徒的事，心裏明白了幾分，不過還是問道：趙太太來時有什麼事吧？不會就是讓我鑑賞一下石頭吧。

柳絮見白老闆再這樣問只好將事情說了一遍，當然孩子情況都是她早就編好的。只見白靜芳臉色恢復了平靜說道：你既然說了，我也不能推辭，再推辭好像我不近人情，這樣吧，我得看過孩子才能定，看看是不是吃這碗梨園飯的料，如果天資不行我可不收，至於青衣，花旦，武旦那是以後的事，看他夠那塊料。

其實柳絮之意不在白靜芳，而在於他的徒弟。

柳絮笑着說道；白老闆這件事您應允了就是孩子上輩子修來的福，只是孩子小，不懂事，怕他惹您生氣，我想能不能請您的徒弟來教，您也省心，指點幾下就夠他這輩子用的了。

白靜芳聽見眼前的這位端莊秀麗的女人說出這樣的話來覺得此人一定是賢良淑德，便微笑着對柳絮說：你一女人家能把事情考慮這樣周祥我一個老頭子自愧不如，這樣我就順水推舟到時把孩子交給我二徒弟褚梅山吧，到時喝過拜師茶就成了。

白靜芳讓小徒弟把二師哥叫來，柳絮只見褚梅山二十三四歲，中等偏上身高，身材均勻，面板白淨，五官官正，透着男人的俊美女人的秀氣，烏黑的`頭髮，高挑的鼻樑，微微有些鬍子。柳絮看着心裏很滿意，白靜芳將事情對着徒弟說了一遍，見師父都答應了，自己也只好接受。

柳絮臨走時留了些錢說是替孩子孝敬師父師爺的，白靜芳也不推辭，柳絮約好過幾天請吃飯的時間，白靜芳推脫不去了，褚梅山一個人代表就行了，其實這正合柳絮的心意。

房子的事暫時還沒有着落，黃包車車伕給找了幾處，柳絮聽了聽都覺得不合適，不是離着鬧市太近，就是過於簡陋。過了幾天終於找到一處帶院子的房子，樣式還不錯，屋子也不陳舊，挺敞亮。主要相中的是離城裏遠些，還安靜。柳絮交了半年房租，車伕僱人給收拾，整理的，還選了些傢俱，各式用品。

在這期間柳絮帶着秦羽蝶給她做了幾件衣服，買了些她喜歡的東西，故意領着她到以前去過的那幾個太太家裏，這樣自己就有出來的藉口和花錢的開銷。

雨蝶你以後有什麼打算呀？就這樣兩邊跑嗎？你得想個辦法早點搬出來，我們姐妹好天天在一起。

柳絮見秦玉蝶低頭不語，又問道你家先生現在在市裏是什麼官職？

秦玉蝶回答道：他就混口飯吃，省城裏有個有勢力的親戚給他在這裏謀個差事，他什麼本事都沒有，哪像雨樓。

你要真想和我在一起就得讓他當個官，有點權力。男人當官後就會應酬多，什麼樣的女人都會遇到，到時你整天也不化妝，也不打扮，還有冷落他晚上不陪他，時間長了他就嫌棄你了，到時你不就來了，你給雨樓生幾個孩子，我們倆帶着，柳絮看着秦羽蝶說着自己的想法。

大姐哪有你說的這樣簡單呀！當官哪有那樣容易的，秦羽蝶無奈地嘆了口氣。

柳絮緊接着說道聽說東方市長最聽他小太太的話，你沒事多走動，鬱先生也是裏的人，你們也好接觸，她願意看戲，以前還是個戲迷。你除了請她看戲，再給她買些東西，香水，皮鞋，裘皮什麼的，時間長了她不就替你吹枕頭風了嗎，那事還能不成。讓雨樓給你些錢，一部分你給市長太太用，一部分讓鬱先生給市長，當官不就他一句話的事。聽說近來戲園子裏來了新角兒，唱的【紅樓二尤】真是絕了，天天滿座。據說他的祖師爺在光緒年間在京城中和園唱過戲，那嬌暱柔媚的眼神，宛如仙女的身段就是女人也沒有幾個能比得上的。市長太太最新喜歡這樣的戲，那天他在上臺我給你們買票，剩下的事你會做吧？

秦羽蝶聽着柳絮的話，心裏覺得有了希望，心情好了很多，不由得起身抱着柳絮說道；大姐以後我進這個家了，我都聽你的，服侍你，服侍雨樓。

柳絮也抱着秦羽蝶說着：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哪有誰服侍誰的道理，你把雨樓服侍好了就行了，秦羽蝶聽柳絮這樣說分明是取笑自己，便用手拍了一下柳絮的屁股說道你真壞。

柳絮今天特意打扮一番，約好上午請褚梅山吃飯，而且按禮數必須早到。前一天已經告訴米俊宗去請，本不打算告訴趙雨樓，但覺得應該讓他來，以後說不定還有用得着的地方。所以提前兩天就把和秦羽蝶說的話和他說了一遍，這只是內容修改了許多。趙雨樓一聽是爲了秦羽蝶的事高興的都差點給柳絮跪下。柳絮告訴趙雨樓梨園行的事咱們都不懂，去了別亂說，讓人家笑話。

飯桌上由於褚梅山得保護嗓子所以沒有酸，苦，辣和油炸的菜，也是以茶代酒，講了些梨園裏的事，包括自己的名字是拜師後改的中間的梅字，是按照禮、信、賢、尚、靜，梅、雪、紅順序排的，這也是師門裏的輩分。前四個字是怎樣做人，後四個字是怎樣從藝。米俊宗有幾次想提拜師事宜都被柳絮給掩飾過去了，褚梅山見過世面當然也不會提起。

天仙居位於城西一角，地勢稍有與山脈相連，遠離鬧市，環境清幽。假山蓮池，曲靖迴廊穿插其中，雖然佔地面積不大，但蘇州江南園林建築頗多，大有人間仙境之美，最初名家手書‘天仙居’木質匾額一直懸掛至今。此時已近隆冬時節，春夏秋三季花草多半凋落。只有假山上的清雪和屋檐上的殘冰還沒有被偷懶的陽光融化，每個房間都圍着中間的小湖，湖邊泉水還在涌出。所不是冬天在每個房間裏都能看到窗外的美景，房間之間都是獨立的，就是認識如果不是在房門口也不會碰到。由於冬天來這裏吃飯的客人不多，所以只有十幾個房間的地窖裏填了半青半黃的秸稈，冷時在幾個小口點燃，然後封好，等春天這些秸稈都會自燃成灰燼。窗外冰天雪地，室內溫暖如春。當然來這裏吃飯的都是城裏權貴或者是省裏，南京來的大人物，平常百姓事吃不起的。

晏秋鴻選擇了人少的時間段帶着柳絮來到了這裏，夥計前面帶路，晏秋鴻扶着柳絮，恐怕再滑到了。夥計掀開一個門簾，推開門。給他倆沏好了茶，晏秋鴻點了幾個菜，夥計走了出去。

柳絮脫下外套大衣，露出了旗袍式碧玉色長袖立領小褂靠着窗戶坐着，透着有點冰花的玻璃看着外面，也不說話。

晏秋鴻端着茶杯坐到柳絮身旁說道：娘子，請喝茶！

柳絮一聽這話氣鼓鼓說道：誰是你的娘子呀？你的娘子在被窩裏等你呢。你昨天打電話到我家，萬一吳媽和他說有個男人找我，你說我該怎樣回答？

晏秋鴻見柳絮生氣了，但不知是真是假，所以認真說着：我沒說找你，我說找趙雨樓先生，你家傭人說不在，我才說請趙太太接電話也行，就一點事。我知道你爲什麼當時說了些我聽不懂的話，是給吳媽聽的吧，

當時吳媽還沒有走遠，你在電話裏告訴我時間，地點，我直接說行、知道了。那不就告訴人家我們倆有事嗎，我有那麼傻嗎。

見柳絮話語緩和了許多晏秋鴻將柳絮摟在懷裏，你知道我這些天怎麼過的嗎？丫頭，我想你，愛你。柳絮見他這樣說道便將身體往外挪了挪，離他遠點。對晏秋鴻說道：你別說想不想的了，你現在已經成親了，我也有男人了，你好好過日子吧。以前是你找我還是我來找你，都過去了。我不想和你有太多感情糾纏。

晏秋鴻見柳絮這樣認真說着更加抱緊了她，你知道嗎？成親到現在我都沒有碰過她，我心裏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