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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溝兒坎兒散文

散文1W

土城古鎮坐落在雲貴高原下降到四川盆地的斜坡地帶,地形切割自然十分利害,是典型的“地無三尺平”的貧脊的貴州黔北山區。

那些溝兒坎兒散文

赤水河由東往西流淌,古鎮街道沿河流走向坐落在高低不平的古河道階地上,自然是彎彎曲曲,上上下下。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與歷史賦予的鹽運文化在此有機地結合,讓這塊神奇的土地成爲日後全國56個歷史文化名鎮。

土城這座千年古鎮,有着二公里長的街道和近萬居民,歷史上承載着川鹽入黔和黔北物資集散地的重託,場鎮的建設與發展便與生俱來應運而生。

土城的道路與街道依地形建設,街道兩傍房屋一邊靠河、一面依山。在靠河依山的地方修建道路與房屋,依山的一面必然開挖山體,開挖後就得修築保坎;靠河的一面往往不是臨溝就是遇坎,也必須修築保坎。因此,土城的街道與房屋就是被衆多的大大小小的條石保坎所包圍。

土城有二條大溝。一條叫“鐵路溝”(不知這名字如何而得),另一條叫“獅子溝”(過去可能曾有獅子而得名)。

“鐵路溝”位於“河街頭”,全長不過一公里,源頭系紅軍四渡赤水時“青槓坡戰役”的觀戰臺——大埂下,止於四渡赤水河時第一渡口“渾溪口”。這條溝與“河街”交會處建有一座橋,因此這地就叫“橋橋上”。這條溝過去常年還有溪水,後來慢慢變成了一條幹溝。緊挨橋上頭這段溝砌有保坎,建有住房;橋下頭一段溝靠街一面砌有長長的保坎,保坎上面就是“河街頭”下排青一色的木質吊腳樓,並一直延伸到“渾溪口”。“ 橋橋上”往河邊平行60餘米是個叫“墳壩壩”的地方,這裏就是著名的古代烤酒遺址——“景陽春”所在地,從古至今這裏就是酒廠,在這烤出的“燒酒”則遠近聞名。在“橋橋上”靠河一側還生長着二株黃桷樹,與渾溪口的黃桷樹遙相呼應,1935年時,它們就在此迎送着來去匆匆的紅軍。

“獅子溝”位於下街,源頭系“二層巖”下,全長約二公里。這條溝過去溪水長流不斷,我幼年時溝中還有小魚及蝦蟹,如今早已絕跡。山溝中部上下各有一水井,泉水終年不竭,清沏透明。其中下邊一處叫“官井”,就是公元前111年,即西漢元鼎六年在此設定平麥縣衙用水水井,可見這水井歷史之久長。

過去“獅子溝”裏頭有一處大宅院,那就是地主王福洲的房子。1935年曾作爲紅軍總司令部,大院的左側有一山脊叫大埂,“青槓坡戰役”打響後中央首長曾在此觀戰(現闢爲“青槓坡戰役”觀戰臺)。1965年,這座大院開辦學校即土城鎮果園中學,後來改爲“五七中學”,即現在的土城鎮中學。

學校的下邊是一座酒廠,前身叫“習水縣窖酒廠”,生產一種醬香型白酒——叫“貴鳳酒”,曾被評爲貴州省優質白酒。廠長曾是我的一位摯友,可惜終因經營不善而導致破產。現在這家酒廠的“老闆”是我的本家,雖不是親兄弟但勝似親弟兄。夫婦倆原是茅臺酒廠職工,當初“跳槽”來到這裏“淘金”,由於倆人都有着一身過硬的制酒本事,兼之固有的吃苦耐勞精神,在原來酒廠破產後,靠租賃酒廠烤酒起家,一步一個腳印走到現在,如今已是習水、仁懷兩縣知名的民營企業家。

“獅子溝”是一條大溝,原來“習赤公路”經過此處繞了一個大灣。現在的“習赤公路”填平取直,將此處深達30餘米的大溝填爲平地,讓土城小學和習水三中連成了一片。

“獅子溝”的左邊是土城小學,這是一所百年老校,是1913年由土城的士紳創辦起來的,我的母親與後父曾是這所學校的有名的.老教師,也是我小學的母校。

“獅子溝”的右邊是習水縣三中(1965年前爲赤水縣二中——曾是上四區唯一的中學),校址地名“衙門坡”,相傳此處就是歷史上曾經設定過的平夷縣“衙門”所在地,也是土城知識分子最多最集中的地方。

“獅子溝”與街道相交處稱下街“橋橋上”,此處是中街與下街的分界線。左邊叫“半坡頭”,著名的“船運博物館”和“鹽運博物館”(鹽號)就位於“半坡頭”的中部。兩個博物館記載和講述着赤水河航運史和鹽運史,也承載着船工和鹽工的血淚與辛酸。兩個博物館的後邊,就是“獅子溝”與赤水河的交會處,此處有一座叫“地母廟”的建築,解放後一度成爲劇院,當時常常有外地劇團來此演出,本地也時常有自編自排戲劇上演。小時,我和母親也曾在這個舞臺同臺演出,我扮演的角色是一個窮苦人家的孩子,穿着一件又髒又破的衣服,表達對萬惡的舊社會是又痛恨又無奈。至今我還記得這話劇的名字叫《舊恨重提》。

下街“橋橋上”還佇立着二棵黃桷樹,他見證了下街建設歷史和習水三中(含赤水二中)學子的成長曆程,迎送着一代代東去西來的歷史過客。

回過頭來再說說土城的巖坎。

先說“黃金巖”,它位於土城場當頭,大橋未修通前是進入場鎮的必經之路。“黃金巖”是一壁幾十米高的懸崖,巖下是原來的公路橋和一條通往“墳丫頭”和“水獅壩”的大道,(一條由河邊砌起來的道路),由於河中常常淹死人(我的一個侄兒就曾在此處淹死的),如今這兒就更加陰森而恐怖。

土城街道下排靠河,有幾處險要地段。緊挨“渾溪口”的是“大菩薩”與“菜家沱”石壁,若沒有此處天然屏障就沒有“坳口上”的鬧市存在。“大菩薩”也是“渾溪口”通往中街的沿河大道,而“菜家沱”又是部分趕場船隻理想的停靠碼頭。

過了“菜家沱”就是“菜家院子”,此處有一條小沖溝,發源“石油山”(因泥土烏黑而得名),因跨溝與溝傍建房,溝上砌築有又高又堅固的石保坎。

緊挨“菜家院子”是劉家建在河灘壁上的獨具風格的吊腳樓,似搖搖欲墜卻堅如磐石,視者無不感嘆,此建築無不凝聚着工匠與房主的智慧與心血。

“菜家沱”下去就是“癩子巖”,“癩子巖”至“月亮臺”這一段,一面是懸崖峭壁,一面是急流險灘,上邊就是后街“場壩子”,后街又是通往下街“橋橋上”一條比較平坦的大道。

在“場壩子”,有一條通往河邊碼頭的挑水與搬運大道,這條道上至“高石坎”和“新街”,一邊到中街“豬羊坎”,另一邊到“地母廟”。這幾條道幾乎集中了土城鎮一半的人口,因此每天經此處擔水的人,可謂車水馬龍,異常熱鬧。而千百年來靜靜趟在腳下的石板、石梯坎則任由世人踩踏、磨玉(土話指磨損),但它卻無私地默默地儲存與再現着歷史的痕跡。

“場壩子”過去就是“堰溝坎”。這“堰溝坎”對土城人來講可以說是家喻戶曉、人人皆知,此處在過去還立有“泰山石敢當”,用以避兇去邪、降妖除怪。

從“場壩子”到“地母廟”的大道就從“堰溝坎”經過,道寬2米多,一邊是懸崖,高約40來米,又無護欄;一邊是“劉家院子”和 “傅家院子”用條石漿砌的高高保坎,膽小的人和夜間經過此處的人,常常是提心吊膽地選擇靠內行走。

“堰溝坎”處還有一株百年以上的皁桷樹,樹幹要二個大人才能合抱,此樹非常高大,其中向河邊伸出的橫枝,亦是粗壯無比,離地約20多米。這麼粗大的樹子只有袁五才能攀爬,也只有他纔敢在橫枝上直立行走。

“堰溝坎”在“月亮臺”處截止,此處剛好有一小回水沱,過去川鹽在此靠岸卸船,運往位於半坡頭的“鹽號”。“月亮臺”又是“廟當門”及“半坡頭”居民擔水的必經之處,是一條坡長路險的十分陡立的擔水道路。

“下街”之所以稱“下街”,是因爲這段街位於土城鎮的下游、以及地勢較爲低矮。這是一塊比較寬闊的赤水河道沖積成的壩子。靠河是一道自然形成的泥質土坎,它與河流保持着一定的水平距離,又距常年水位10餘米高,如不是百年不遇洪水,下街是不會被淹的。但1953年的特大洪水,就曾經淹沒過下街。

在河邊土坎上自然生長着許多洋槐和棗樹,它們根系發揮着保堤護堤的作用;在土坎的中、上部佈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孔,棲息着難以計數的沙燕。假如夏天的早上和晚上,以及大雨來臨前在此觀鳥,你會見到這兒與衆不同的另一番風景。

下街場當頭,就是土城時有時無的“苷蔗壩”,“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可以在這兒反覆重現。這是因爲地殼運動,常常讓河流改道。如遇河對岸擡升,河水就會沖刷“苷蔗壩”,此時的“苷蔗壩”就變成了赤水河主航道的大河灣;假如河這邊擡升,對岸就成爲主河道,“甘蔗壩”又會慢慢淤積起來,使這裏成爲活靈活現的地質現象奇觀。

作爲土城人,土城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無不凝結着感情。用語言難以表達,用文字難以記述。離開土城幾十年,許多已經忘記,不少已經記憶不清,就拿本文來說,也是東拉西扯,甚至胡言亂語。但情感卻是至深,鄉情卻是甚濃,這畢竟是吾的衣胞之地。

標籤:坎兒 散文 溝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