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站到了天堂門口散文
父子之間的感情一般是不太容易流露和表達的,但那份愛同樣厚重如山。
有一天,正在開會,突然三弟打來電話,由於不方便接聽,就直接掛掉了,很快便收到他的短信:速回電話。看到短信,心裏有些忐忑不安。打通電話得知,自己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父親病了。三弟說:母親通知在徐州的他,要他回家一趟。三弟是在開車回家的路上給我發的短信。於是匆匆交代了幾句,便撥通了老家的電話,向母親詢問父親的病情。母親接到電話,埋怨道:誰讓告訴你的,你爸沒事,最近總是貪睡,很少吃飯,我不放心,就讓老三回來陪他去醫院檢查一下。大腦的第一反應就是,父親雖然年事已高,但是平日裏卻很少有嗜睡的現象,莫非真的是生病,還是血糖又升高了?種種猜測在我大腦中不停地閃現,作爲兒子心裏最擔心的還是怕父親會睡着了一覺不醒,因爲父親幾次因爲血糖升高差點離我們而去。
晚上,三弟趕回家中,來電話說父親的身體狀況還好,就是顯得沒有精神。怎麼會這樣呢?躺在牀上輾轉反側,父親的樣子一直迴旋在眼前。也許是天氣炎熱,導致老人嗜睡,可是前幾年家裏已經裝上了空調,但是母親說父親從來都不用,總是說不熱。真的不熱嗎?三十八九度的高溫,一般人都受不了的。不過仔細想想,好像父親的確不怕熱,年輕的時候,每到麥子收割的時節,時值盛夏,父親要將麥子裝上馬車,運到晾曬的打麥場上,都是光着膀子赤着腳,在烈日炎炎下勞作,正是因爲這個原因,父親才擁有了同泥土一樣的膚色。仲夏時節是一年當中氣溫最高的時候,父親同樣是光着膀子暴曬在烈日下在稻田中拔草。他是真的不熱嗎?現在想想,是父親捨不得穿呀!
說到父親的勤儉持家,我是深有體會的,原以爲三弟最小,父親和他的感情是最深的.,現在回想起來倒有點後悔。從我記事起,父親轉業回來後便把從部隊帶回來的東西都鎖在了一個大箱子內,滿滿的一箱。偶爾開啟看一次,裏面全是整潔疊放的黃綠色軍裝。直到我上了高中,他才開啟箱子,一件一件送給我穿。印象特別深的是,我穿的第一件是淺蘭色的背心,上面印着一顆紅色五角星和“海防前哨”的字樣,這在當時是能招來多少同齡人的羨慕呀?接下來就是筆挺的軍裝,穿在身上覺得威武帥氣,還有皮帽和大頭皮鞋等等。那個時候,能有這樣一身行頭,我倍感自豪。但是父親卻寧願自己赤身光腳的忍受烈日將面板炙烤,也捨不得穿這些被鎖在箱子內十幾年的寶貝。
如今,父親年事已高,最令自己擔心的就是他的身體狀況,真的害怕有一天他會離我們而去,雖然這是必須要面對的殘酷現實,但是依然不願意去想。過了2天,又打電話詢問父親的情況,母親說找人給算了一卦,說父親的壽限過不了年底,讓我再找人給父親好好算算。其實,我是不相信算命的,但是誰又願意把父親的生命定格在眼前的幾個月內呢?這不是等於給父親判了死刑嗎?父親真的站在了天堂的門口!此刻心裏開始埋怨父親,即便天堂再好,即便那裏有你的父母,有你的親朋好友,但是兒女就不值得你留戀了嗎?假如你一去幾個月甚至是幾年,作爲兒女都能理解。但這又是怎樣的離別?是生與死的離別,是訣別,是此生此世再無相見的可能,你怎麼能夠忍心一個人走,一個人自私的走!你走了,誰來每天晚上督促母親把門鎖好;你走了,誰來關心兒女的成長;你走了,院子中的小菜園誰來照看;你走了,過年的時候誰來指正春聯是否貼歪了……又過了幾天,打電話騙母親說,又找人給父親算了一卦,人家說父親苦了一輩子,好人做了一輩子,脾氣不好但對人很好,上帝說他的事還沒有做完,還要讓他繼續吃苦幾年呢。其實這些話都是平時母親嘮叨給我們聽的。父親一輩子勤儉持家,精打細算,就連母親的工資也由他掌管。七十歲時,還靠着自己的努力蓋起了二層小樓。前幾年又借錢在老家規劃了兩塊宅基地,說是要留給我們。即便是被父親管了一輩子的母親,到老了也稱讚父親是個大好人。
作爲工作在上海的兒子我是不稱職的,上海世博會近在咫尺,卻沒能讓父親來走一走轉一轉,倒不是因爲經濟的原因,而是父親的身體狀況不允許。前兩年還答應父親,要陪他到曾經站崗巡邏的廈門海島去看一看,這恐怕將成爲我終生的遺憾和心底永遠的痛。
爸,即便天堂再好,沒有病痛和折磨,即便兒子再不孝順,還是懇求您能夠留下來,再陪伴我們一程,讓我們再聽聽您的教誨,再給我們一點時間,讓我們完成曾經對您許下的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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