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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過年散文

散文2.8W

“過年,過年,大過年,歡天喜地笑開言……”一首歡快的過大年之歌,飄入耳內,甜在心間……

大過年散文

記得我小時候,過年是我們最期盼的,進了臘月每天都盼望着過年:有好吃的,還有壓歲錢,不用上學,不用到上山放牛,也不用幹家務活,每天都可以自由地吃喝玩樂。

記得有一年,年關已近,在臘月二十八那天,天空飄起了雪花,我也沒心賞雪,我們一家人的臉都隨之陰沉着,因爲爸爸在城裏打工還沒回到家,我和媽媽一起焦急的等着爸爸的歸來。

在農村過年,大人要做好多好吃的,像炸丸子(當時大多是紅薯甜丸子和蘿蔔鹹丸子)炸餃花,蒸饃饃,還要做一種用火烘烤的饃饃,用來串親戚時帶的。給長輩送大餅餅,給平輩小餅餅,給親長輩包送的都是餅餅裏面加了油、芝麻、蔥和鹽,給一般的親戚的餅餅裏面什麼也不包。大人們在那個時候,常常會給自家的小娃娃烘兩籠老和尚(老和尚是面做的小人樣),我們最愛搶大小了,大和尚管小和尚,誰都想當大和尚。我和姐姐弟弟猜拳論輸贏,總是弟弟小常是輸家。

二十九那天,爸爸還沒有回家,那個年代家家都沒有電話,也就沒有聯繫方法,我們只有憨憨的等着,大雪依然漫天飛舞。媽媽把家裏過年該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了。我們姐弟三個也圍着媽媽不時地問:“這麼大的雪,爸爸咋回來,城裏離家有百十里呀?”弟弟急着說:“爸爸不回來,誰發壓歲錢給我們啊?"

那年沒有年三十,二十九也就是年除夕了。那一天早上我和姐姐,幫媽媽貼春聯,我家春聯大門和主門上的對聯是買來的,附門,如牛圈,廚房……是我和姐去別人家門上抄來字,用毛筆寫在大紅紙的,我們爲了用線割紙,不小心把手指都拉流血了,可那時,還是很開心的,因爲可以給家裏省些錢。等到了下午,爸爸還沒有回來,我們誰也沒敢再問媽媽。弟弟幫媽媽燒火,我和姐姐幫媽媽包餃子,媽媽還是拿出一個五分錢,包進餃子裏,不象往年讓我們自己去做記號,這一天我們沒有話語,只是低頭幹着家務。媽媽看了我們一眼說:“天好了,爸爸會回來的,初一的壓歲錢,媽媽發給你們,一個人一元錢。”我和姐姐說:“只給弟弟吧,我倆不要。”我記得當時,媽媽感動的流下了淚水,她說:“好孩子,懂事了”。

年夜飯做好了,我們誰也沒去動筷子,一小時過去了,媽媽把餃子下在了鍋裏。媽媽拿出了碗筷,盛上餃子,放到桌上,坐下來說:“孩子們,餓了吧,吃吧,不等爸爸了。”就在這個時候,院子大門開了,一個大雪人站在了門口,“爸爸!”我們姊妹三個同聲地喊出那個熟悉的名字。媽媽起身盛飯,一家人圍坐在一起開始吃快樂的年夜飯。

飯後,爸爸拿出了錢交給媽媽,又取出了給我們姐弟三人買的一人一身外套,對我們說:“這是爸爸第一次給你們買衣服,試試看合適嗎?”我和姐姐的'是大紅格子小翻領;弟弟的是圓角小西裝,白灰色,看上去真牛氣,我們都高興壞了,因爲這是我們長這麼大第一次穿買來的衣服,以前過年穿的都是媽媽手工做的。那一年,我懂得了什麼叫等待,什麼叫團員,什麼叫親情,懂得了爸爸這個一家之長的重要性。

守歲的大年夜,是不可以早睡的,要等到零點鐘聲敲響才睡,被稱爲“熬百歲”。我們就看着掛在牆上的鐘表,聽着它嘀噠嘀噠走動的聲音。吃着媽媽在鍋裏用沙子爆炒的香脆的玉米豆,聽着爸爸講在城裏的故事,我們知道爸爸是從市裏徒步走回來的,那可是大雪封路的一百多裏啊。爸爸呀,你真辛苦!聽着爸爸講的故事,時間不知不覺就到了午夜十二點,然後就聽到各家各戶的鞭炮聲此起彼伏地響起,構成了村莊的歡樂海洋。媽媽在堂屋的條几上擺好了供品,讓我們每個人磕四個頭,說是敬神敬祖先。爸爸拿起鞭炮到院裏放。叫我們都躲在裏屋,把耳朵捂住,放完鞭我們全家就睡覺去了。

初一的早晨,我們還在溫暖的被窩裏,等爸爸媽媽包好餃子,再把我們的棉衣一個個在火上烤熱,暖和和的遞給我們,我們很快的穿好爬起來,再把爸爸買給我們的新外套穿上,心裏高興地不得了。吃完飯,爸爸給我們一人發一元壓歲錢,那個年代,一元的壓歲錢算是最多的了,我們都高興極了,我和姐姐拿着錢,一人買了一個文具盒,弟弟買了一盒炮,去找小夥伴玩去了。拜年的事,一下子被我們拋到腦後,直到媽媽喊我們,讓爸爸帶我們去給大伯大叔家拜年,我們纔回到家去。

後來我長大了,結婚了,在婆家,有婆婆在時的過年,還和在孃家時一樣,我整天就知道玩,婆婆也沒說什麼,因爲家裏男多女尊,我過得挺自在。

那一年婆婆去世了,我心裏很失落,到過年時候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做,像給祖先上供燒香之類,我束手無策了,只得求助於媽媽,媽媽說:“該長大了,家裏的事以後得多學學,你孩子都有了,你還想當孩子。”任性習慣了的我撅着嘴說:“媽,這輩子,在你面前我永遠是孩子啊。”

婆婆去世後的那一年,家裏沒有貼春聯,沒有掛燈籠,(農村的習俗,家裏有老人不在了,過了三年才能貼春聯)。女兒在外面玩回來,大聲問我:“媽媽,媽媽,別人家都過新年了,咱家咋不過?”

我疑惑地問女兒:“過呀?咋不過?”

女兒撇着小嘴說:“人家貼春聯,放鞭炮,才叫過年!”

我告訴女兒:“咱家也過,可是你奶奶過年時夜裏要回家來,貼了大紅春聯,她就不敢回來過了,但是這是不可以對別人說的。"

女兒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不再問了。

那一年初一,孩子早上不吃飯,說:“吃多了,會長大長高,像奶奶那麼高,就死了,我纔不吃呢,媽媽,你何時長高呀?”

我回答女兒:“媽媽這輩子也長不過你奶奶了,你也沒事,看媽媽都吃那麼多,沒事的。”

五歲的女兒,總有那麼多我無法回答的問題。

現在已經是十二月了,又要過年了,如今已是三十奔四的我,真的不想過年了。其實也挺矛盾的,過一年,孩子長大了,是高興,可父輩們像太陽一樣落下,卻不能像太陽一樣落下又回來,可誰又能阻擋得了呢?兒童盼望過年,是要長大,老人不想過年,那是因爲他們不願意讓病老的身體成爲我們晚輩的負擔,我們中年人,既要撫養好後代,也要敬仰好父母,因爲我們不能失去孝敬他們的機會。年年歲歲,歲歲年年,這是時間的輪迴,我們要在有限的時間裏多學習,多創造,和時間賽跑,只爭朝夕。

“過年,過年,大過年,歡天喜地笑開言……”熟悉的旋律再次飄蕩在我的耳邊,呵呵,又是一個過年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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