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文谷

位置:首頁 > 文學賞析 > 散文

懷念我的莊稼散文

散文7.43K

【蘿蔔拔了留下一個坑】

懷念我的莊稼散文

蘿蔔拔了留下一個坑,麻雀飛過留下一道影,無論我們做過什麼事情都會留下痕跡,生而爲人,一生結束,多多少少,我們總會留下點什麼。

是留下光芒和溫暖,還是留下黑暗和寒冷?是遭罵還是被懷念?是由我們活着時在歲月的流逝中點點滴滴慢慢形成的。我們活着時,我們的所作所爲,感動過誰?幫助過誰?損害了誰?無論有意還是無意。

不要以爲我們做了什麼沒有人知道,俗話說,人在做天在看,還俗話說,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實際上,無論我們做了什麼,上帝都給我們一筆一筆細細記着。到我們死,他就審判我們了。他說我們好我們纔好,他說我們不好我們就不好。沒有人可以和上帝爭辯。

不相信上帝的人可以換一種方式理解,叫做歷史的審判臺。

每一個人一生結束都將遭遇自己的歷史審判臺。

在我們還活着的時候,一天一天,一月一月,一年一年,我們努力工作,認真對待身邊的萬事萬物,不要等到死的時候才感到自己不配稱爲人。那時候再悔恨就晚了。從今天做起,從此刻做起,讓自己的生命對得起人這個稱呼。

承擔起做人的責任,首先自己養活自己不成爲負擔,無論國家的,社會的,還是親人的。我們的時代很好,已經走上公平公正公義的道路,人人付出了都有回報。你是農民,你的地種好了,無論糧食還是蔬菜,或者水果,都可以賣得價錢。你是開發商,對被佔地的人不那麼苛刻,對手下的建築工人不那麼冷漠,你的房屋建築各項需要的設施都考慮十分周祥,你的商品房就好賣。你是路橋工程師,對修建的所有路橋,每一寸,都認真負責,從未出現過路基沉陷和斷橋事故,你每天晚上都會睡個好覺做個好夢。你是地方官,自己不貪贓枉法,同時不讓自己的親朋貪贓枉法,是起碼的,你在任一方對得起一方的百姓,把每一個百姓都當成實實在在的親朋對待,那麼不僅沒有人罵你,還會人人都對你說好,當你下任了,百姓還會留戀你。

我們身邊有很多英雄般的殘疾朋友。比如張海迪,面對病痛“44年來,幾乎忘了自己是殘疾人”,面對人生“我總是告訴自己你是健康的”,一直是我們學習的榜樣。最近我才知道:成都有姐妹兩個:姐姐曹文英妹妹曹文君,她們的身高都在一米左右,小兒麻痹症導致全身癱瘓,疾病使她們成爲全國罕見的雙殘癱姐妹。1999年她們正式開通“生命熱線”,短短4年挽救了近20名企圖輕生的健全人。這期間,姐妹倆透過“生命熱線”接聽3000多個電話,幫助那些身體健全對生活失去信心的人。清脆甜美的普通話從電話裏傳出,誰能想到“生命熱線”的主播竟然是兩位從小走路只能靠雙膝挪動的殘疾姐妹?

像張海迪,曹文英和曹文君,別說作爲殘疾人,就是作爲人,正常人,普通人,她們都發出了極其耀眼的光芒,爲冷漠的人間增添溫暖。

無論你是誰,殘疾人仍舊是人,病人仍舊是人,老人仍舊是人,失戀或失意的人仍舊是人,當你回顧這一生,會流下滾燙的還是冰冷的淚水?這淚水,是來自對生命的感激,還是來自對人間的痛恨?你臨終那一天來臨,你說我還清了債,還是說我虧欠世界很多?

如果你留下的是光芒和溫暖,人們走過你的墳墓會看到燦爛的春天,如果你留下的是黑暗和寒冷,人們走過你的墳墓會不由自主渾身打顫。

一個人很多時候都是孤獨的,仍舊是整個人類的一部分,像一捧泥巴從來就是大地的一部分,不能分割。作爲單個的人,我們是要死的,整個人類則不停地在前進。沒有一代又一代人的死,人類就無法前進。舊的人不死新的人就無法生。雖說人人都要死,但是死和死是完全不一樣的,有的人死了就死了,有的人死了又重新開始生。

今年的蘿蔔拔了,明年的蘿蔔會繼續種下,後年的蘿蔔在後面等着。

【胡蘿蔔兒蜜蜜甜】

胡蘿蔔兒蜜蜜甜,看到看到要過年,娃兒要吃肉,老漢沒得錢。這是我童年聽到過的兒歌。現在再也沒有人唱了。現在再也沒有吃不起肉的人家了。別說吃肉,現在的人還有哪樣沒有吃過?天上飛的鷹,地上爬的蛇,山中跑的華南虎,水裏遊的中華鱘,什麼不敢吃?

因爲敢吃,所以吃出許多病。據說著名的襲擊全國的非典就是從吃開始。單從吃這一方面也可以看出貧富兩極分化。窮人滿足溫飽,富人能夠吃得花天酒地甚至翻天覆地。我曾聽說富人活吃猴腦的事。我還聽說富人變着新花樣吸毒。有了錢就什麼都想吃什麼都敢吃。危害全人類的艾滋病與其說是性病,更準確地說是吸毒得來的病,靜脈注射傳播的途徑更大更廣。

《胡蘿蔔兒蜜蜜甜》流傳在南方。類似的歌,還有在北方(準確地說是河北)的《小白菜》。《小白菜》因爲講了一個失去母親的女孩的故事,更好唱更流行。小白菜呀,地裏黃呀;兩三歲呀,沒了娘呀。跟着爹爹,還好過呀;只怕爹爹,娶後孃呀。娶了後孃,三年半呀;生個弟弟,比我強呀。弟弟吃麪,我喝湯呀;端起碗來,淚汪汪呀。親孃想我,誰知道呀;我思親孃,在夢中呀。桃花開花,杏花落呀;想起親孃,一陣風呀。《小白菜》被稱爲中華民歌,至今許多歌手唱。《胡蘿蔔兒蜜蜜甜》只是童謠,現在基本無人唱了。

兩首歌兩種不同遭遇。我個人認爲:《小白菜》反映的面比《胡蘿蔔兒蜜蜜甜》窄很多,唱的只是一個名叫小白菜的孤女的苦難,《胡蘿蔔兒蜜蜜甜》的時代性更強烈更尖銳,唱出了那個時代的普通現象。那個時代的窮人多,幾乎家家的狀況都如此。經歷過那個時代的人,很多都不會忘記這首歌。這是一首令更多人心酸的歌,沉甸在我們的記憶深處。

這兩首歌的不同遭遇說明一個問題,就是文學作品,如果跟時代太近了,這個時代過去就有被淘汰的可能。從另一方面說,《小白菜》反映的'是人性,《胡蘿蔔兒蜜蜜甜》唱出了那個時代的真相:貧困。

就像我們中的某些人不愛聽真話一樣,一首唱出真相的歌也讓某些人不高興。

歌功頌德的東西使人舒服。誰不願意被歌功頌德呢?一個人願意。一個時代願意。一個民族願意。一個國家照樣願意。

人人都歌功頌德,誰來說出真相?雖然更多的人選擇了歌功頌德,懂得歌功頌德會帶來無限好處,仍有一小部分人在堅持努力說出真相。這一小部分人縱然知道說出真相極有可能遭受滅頂之災。

每一個人,每一個時代,每一個民族,每一個國家,都有真相,這些,這許多真相,有的需要揭露,有的則需要掩埋。差不多人人的情形都一樣:對自己有利的真相需要揭露,對自己不利的真相需要掩埋。難道不是嗎?我就有需要揭露的真相,當然我也有需要掩埋的真相,這兩樣真相我曾經都說過。總之,一切真相,無論發生還是結局,都任其自然吧。

胡蘿蔔本身也有自己的真相。

胡蘿蔔的真相是:目前,在我們親愛的祖國,轉基因胡蘿蔔已經大量上市。我是決不買轉基因胡蘿蔔的。關於轉基因的真相我在博客裏說了無數次了,這次不多說。雖不想多說,還是忍不住要說說方舟之對轉基因的巨大推動。前不久,因爲方舟之率領他的衆多粉絲公開品嚐轉基因玉米,以證明轉基因沒有危害,在網上遭遇了崔永元。方喊出了口號“要讓中國人民都吃轉基因食品。”方崔之論戰,顯然方佔了無限風光,加速崔離開央視。看起來是崔敗給了方,然而我以爲:還必須等待時間來驗算。時間纔是驗算一切的標準。在這場轉基因戰爭中,真不明白中國的科學家們都死到哪裏了?科學家們若有一個是活的,爲什麼不站出來替人民說一句公道話?憑什麼中國人民就該做轉基因白鼠?

一般說來,冬季的胡蘿蔔沒有被轉基因,除冬季之外的胡蘿蔔,那種光滑的又大又直的胡蘿蔔,全是轉基因的。

冬季的胡蘿蔔,就是《胡蘿蔔兒蜜蜜甜》裏唱的看到看到要過年的時候。

無論哪個時代,無論什麼地方,胡蘿蔔都是人民喜歡的菜之一。

【糜子糜子我想你】

糜子在古代稱黍和稷,現在人親切地叫糜子。百度說糜子生育期短,耐旱耐瘠薄,是乾旱半乾旱地區主要糧食作物,也是中國主要制米作物之一。糜子有軟與硬之分。軟糜子叫黍子碾的米稱軟米,類似四川人說的酒米即糯米,著名的陝北米酒即用此米做成。軟米壓成面可做糕,在中國北方做炸糕棗糕均用此面。硬糜子碾成米俗稱黃米。相傳成吉思汗統一大漠時吃的就是這種攜帶方便的乾糧,將士們不生疾病個個身壯如牛。

全世界糜子栽培面積最大是俄羅斯,第二烏克蘭,第三才是中國。中國糜子主產區集中在長城沿線和黃河流域。從北向南,糜子春夏秋冬都可以種植,不過南方種植極少,四川省尤其少見。我在北方流浪發現:北方人民吃的糧食非常豐富,南方人民幾乎只有稻一種可吃。爲了吃我寧願自己是北方人,不太北,就黃河岸邊就行。這,可能就是我熱愛河南省的一個重要理由。

電腦打五筆,糜唯一可組的詞是糜爛,我不清楚糜子和糜爛究竟有何關係,是不是糜子爛了叫糜爛?查字典,當糜字構成糜子讀梅的音,當糜字構成糜爛讀迷的音,糜爛就是爛到難以收拾,糜爛不堪,糜字單獨用,有浪費的意思,糜費錢財,糜字還有一種解釋,就是粥。中國漢字太複雜了。一個糜,差不多就累着我了。我樂意糜就是糜子,我親愛的糜子。

我快五十歲,如果計算吃過多少頓飯應刻是一個龐大的數字,我清楚地記得我吃過不少於一百次糜子做的食物。多數是我自己拿糜子煮的稀飯,北方人叫粥。我不到十六歲離開出生地,到黑龍江省當兵,後來又多次到北方各省包括首都北京流浪,自認爲:身體裏有三分之一的血是北方土地北方莊稼,特別是黃河給我的。我相信我是長江的孩子同樣也是黃河的孩子。也許,這,就是爲什麼我回到出生地被別人甚至親人當作外地人的原因。

我想念北方,當然北京也在我的想念之內,黃河更在我的想念之內,這些想念中,我尤其想念黃米,就是糜子。說實話,黃米煮稀飯,在我看來一點不比小米煮稀飯差。黃米稀飯吃起來更細膩更滋潤更纏綿,非常適合我這樣一個在人間流浪身體又不太好的人吃。

檢視目前爲止我的經歷,在人間,我是一個被遺棄又被遺棄的人,是大地上的莊稼,各種各樣的糧食和各種各樣的蔬菜把我養育大,黃米即糜子是養育我的重要親人。

所有莊稼,無論糧食還是蔬菜都是我血脈裏真正意義的親人。

凡養育過我的莊稼都是我的親人,無論我承認否。

當然我承認。

很多人不承認。人間不承認莊稼是親人的人數不清。人間踐踏莊稼的人數不清。人間毀滅莊稼的人數不清。

在我的出生地,爲了所謂高產,稻,已經被不尊重糧食的科學家悄悄轉了基因,據說這是得到了批准的。誰有權批准如此傷害養育我們一代又一代人的糧食?南方,差不多唯一的糧食大米被轉了基因,我卻不得不拖着又老又病又孤苦無助的身體回到南方。在這種情況下,我更加想念北方。北方吃的糧食多:大米,小米,黃米,麥子,高粱,甚至還有蕎子等。

我想念北方,我寧願我是北方人,每天至少可以吃一頓黃米,就是糜子飯。

糜子糜子我想你。什麼時候我可以再見到你?什麼時候我可以再把你輕輕捧在手裏?什麼我可以再拿你煮稀飯?

不僅我的胃想你,不僅我的腸想你,我的心我的肝我的膽我的血我的骨一樣想你。

作爲一個普通中國人,我想你,你還好嗎?

標籤:莊稼 散文 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