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癡的散文

從小在山裏長大，看過許多花花草草，有大如拳頭的，有小如米粒的，有圓如桔子的，有方如豆腐的，有長如喇叭的，也有扁如菜盤的；有紅的，有白的，有紫的，有黃的……各種各樣，色彩繽紛，在山村河畔形成了一幅幅美麗的圖畫。

在喜愛花草的表現上，有一些醉意，也有一些癡迷，因此，在我的一些行爲上出現了越軌，以至於我感情上變得豐富了。有歡笑，也有失落；有追逐，也有捨棄；有溺愛，也有悲憤。

讀小學時，學校沒水喝，常去同學家裏喝水，他家院子裏種着幾顆花草，有會開花的，也有不開花的，起初也不懂花草，沒有留意過，細看之下，特別順眼。便問同學種的是什麼花草，那些花草有哪些特別之處。他見問，就不吝嗇地講解給我聽。

後來，又見同學不斷地增添其他的花草，有仙人掌，仙人球，寶石花，枸骨……有些花名我也叫不出來，見到耐看，便向那位同學討要花苗，他也樂意給我種子，多次問他要花種都沒有拒絕。

我種花的生活便開啓了。

種花之後，和同學的.談話常常搭在種花草上去了，什麼最近哪株花添了一片葉子，又長了幾根刺，或是說哪株花開了一朵紅色的花苞，隨後又開了七朵花，或者說一天給花澆了幾次水，花枯萎了，再給幾株花苗等等。

反正在那時候談論了很多，連上自習課都拿這些話題打發時間，還被老師盯了幾次。現在想一想也真可笑，那時的年少無知和情緒失控，令人又愛又恨，又笑又哭，更使人痛心的還做出了偷花、搶花的事件。

小學五年級以前，養了許多花都未能活過去，經過多次的種養，也逃脫不了死亡的命運。種仙人球和仙人掌，因不懂它的習性，一日三次地澆水，總擔心它會被陽光曬枯萎，又移至在陰涼的小屋裏，最後被澇害了，由根部起一直腐爛了整株；把寶石花種在了矮牆上，沒過兩天，被雞啄食了，也在短暫的時間裏消失了；種的蘭花和黃花，被豬拱了，根也咬碎了，也是短暫的。一次又一次的種植，都失敗了，到最後沒留下一株成活的。於是，又開始琢磨如何種養花草，開始轉移地盤，或者學着母親種菜，圍起籬笆來了。

五年級的時候，種植花草的情況略有好轉，還能養活花苗，卻也不盡人意，沒了天災，卻遭人爲的破壞，也因此產生了搶花的事件。

麻黃第一次給的兩株雞冠花苗養活了，但是在一個傍晚，他來我家裏玩，趁我不在花圃旁邊時，將細嫩的花莖掐斷了，我起初還認爲是蟲咬斷了，嘆息不已。

在第二天的自習課堂中，我談起那兩株雞冠花死去了的事情，麻黃竟然說是他掐斷了，還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我聽後十分惱怒，要不是礙於上課，真要衝過去揍他。他壞笑着說重新給我幾株花苗，才平息了我內心的憤恨。

但是，這種補救的方法很失敗，後給的花苗沒有養活，我又向他索取花苗，他不肯給，我火了，便邀同石斛在一箇中午去了偷取。

那天，我們剛從他的花圃裏出來，正好碰着他從屋裏走出來，我和石斛扭身逃跑。在衝出院門時，被他追趕上了，他死拽着我的校服不鬆手，要我放下手裏的花苗。

我偏不放花苗，他也不放手。於是，我們兩人扭打起來了。石斛幫助不了，我將花苗給到他手裏，自己與麻黃推搡起來。他個子矮小，我完全可以狠狠地揍他一頓，想到自己失理在先，未敢動真格打架，只掰開他扯住我衣服的手指，擺脫了他的糾纏，卻一不小心將他的嘴刮破了，流出了血，他疼痛的哭了。

我和石斛轉身跑走了，不管麻黃的痛哭喊罵。他不死心，在我們後面哭着追趕，還大聲喊來了有頭傷的叔叔。我和石斛是在過橋時被他們趕上了，徹底地給他們逮住了。麻黃的叔叔氣沖沖地審問起來：“誰教你們來搶東西的？”

我們不做聲，只是愣愣地看着流水，心裏恐懼，怕捱打。

“讀書到哪裏去了！做起盜賊來了！沒出息！”

我們依然不敢言語，也不敢看他那張鐵青的臉面。

“誰把你打出血的？”麻黃的叔叔問他。

“不是打的，是衣服的拉鍊刮傷的。”麻黃說。

“是誰弄的？”麻黃的叔叔又問。

“是他。”麻黃指着我說。

這時我心裏驚悸起來，心想，該少不了兩個耳光吧，便偷瞥了麻黃的叔叔一眼。

“搶別人東西很得意是吧？！”麻黃的叔叔憤怒的眼光投在我臉上，“若不是看在親戚的份上，我幾腳踹你！”

我家和他是有點兒親戚關係，我只知道是太公那一輩是至親，三代過去，親情淡薄了。

麻黃的叔叔頓了一頓，又厲聲地問：“以後還敢不敢啦？！”

“不敢啦。”我低聲地說。

“把花苗收了，我們回去。”麻黃的叔叔對麻黃說。

我和石斛順從地把花苗交到麻黃手裏，然後失落地去上學。

這是很失敗的一次搶花事件，不過還有一次成功的偷花事件。

也是在五年級時，爲了去偷萬年青花種，中午也不回家吃飯。便同毛茛、黃連一道順路結伴同行，去了他們家所在的那個屋場，其實我和石斛也不知道哪裏有萬年青花種，那是毛茛、黃連告訴我倆。所以，還要他倆做參謀。

這次盜取過程是石斛完成的，我和毛茛、黃連在旁邊放哨，盜取之後，我和石斛各分一節花莖，石斛要了下節，我得到了上節，還開着黃白色的花苞。

帶回家裏，用一隻罐頭瓶子種養在客廳裏，屋場裏有一位大叔來聊天，看到就說萬年青很邪門，沒好運氣的人會養不活，開花是不吉利。沒想到他這話兒還真個應驗了。

住在村頭的茅莓，那時上中學，他從同學家裏也帶回好些花苗來栽種。我時常會去他家玩耍，也看到他有很多花，心裏羨慕，但是絕沒有想過盜取的念頭，彼此住得太近，能做這等事嗎？我和他也沒有結怨掛仇，怎麼會要他的花苗呢？如果自己想要，以後有機會，再找別人討要。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有一天，他突然間少了幾株紫鴨跖草，懷疑到我身上，要我還回去，我表示過沒有染指他的花草。他不相信，一直認定是我偷去了。於是，災難就降臨到我頭上。

茅莓趁我家沒人在的時候，將我種養的花都從矮牆上推倒了，還扔到水溝裏去了。看到種養的花被摧毀了，心裏很氣憤，也很委屈，只是沒有證人來替自己解災，自己也沒遇到他來搗亂，只能自認倒黴。

在此之後，我把殘餘破損的花盆再次拾起來養，這次我把花草搬放在房屋裏養，沒過幾天，再次遭到了侵襲。他竟然用竹篙從窗孔裏把花盆搗翻了，花折莖斷，枝殘葉爛，我徹底地泄氣了，看着那些生命危在旦夕的殘花，心裏憤懣，卻又無奈。

他沒有證據，憑什麼就冤枉我偷了他的花！而我養的花他也全都看到了，哪有他的那種花的影子存在呢。由此，我不得不感嘆這“懷疑”的破壞力有多大，能把一個好人變成一個壞人，它能毀了一個人的清譽品德。

我真正偷花也就是那次搶花事件，沒想到這麼快就來了報應。經過這麼一番折騰，我乾脆把花都扔到屋外去，從此不管它們的死活，他要搬去就搬去吧，搗亂做什麼呢！那樣反而更讓我受氣。

世事難料啊！自從我把花搬出屋外，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茅莓反而不來搗亂。而那棵萬年青也化泥了，剩下幾株沒那麼喜歡的花卻又活了過來。

隨着年齡增長，我也在不斷地添種花草，離家住校時，每個星期能回家一次，還能照料那些花草；倒是在外地的城市上學時，每個學期也能回家住一段時間，也能照顧那些花草；步入社會工作後，一年也難得回家一次，於是就在電話裏求助父親，請他在冬季裏給花草防凍。父親也沒有拒絕我的請求，這些事令我十分高興。

這幾年在蘇州工作，曾與同事去靈巖山遊玩。我在山上找到了一株寶石花，採取下山，同事取笑我是採花大盜，我淡然一笑，並不反駁爭辯。帶回宿舍裏，取盆栽種，沒過多久，被一位同事給我扔了，我氣得在寢室裏大罵了一回。

後來，我向一位在公司附近住的同事，討要了一盆寶石花來栽種。花養活了，我很珍惜。因此，在隨後幾次變換工作和搬家中，我一直捨不得拋棄，也一直帶着伴在身邊。

如今，那株寶石花也滋生了許多株小苗，把它分成了四盆，送給老鄉一盆，自己還留有三盆。在工作中，如果有同事索要花種，我也樂於分享給他們栽種。

我愛花！有花伴隨在身邊，會讓自己看到生命，看到青春，看到希望，看到活力……在平時，我很喜歡到花街去閒逛，那裏有很多花草，每一種、每一株都會喜歡，即使不購買，看看也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