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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步於心靈牧場散文

散文2.52W

在市羣衆藝術館附近的一橦居民樓,我見到了闊別已久的畫家朋友李一德。

漫步於心靈牧場散文

來到他的寢室兼畫室,案桌上,凌亂地擺着筆墨紙硯,一幅《春江花月夜》國畫,還在創作中……。走近這位落寞的畫家,給我的第一印象:他長髮(確切說花白的頭髮)飄逸,穿着很隨意,嘴裏叼根香菸,臉上寫滿憂鬱、愁悵、無奈……這讓我怎麼也不能把他和我印象中的有才華的畫家形象對上號。

落坐後,一德沏好了一壺龍井茗茶,兩個精緻的茶杯,擺在茶几上。沒有椅子,他便坐在牀上,我在沙發上,倆個人邊聊邊飲起來。

午後的陋室,些許有點暗淡。窗臺上的杜鵑花,有些枯萎。他盤腿坐在牀邊,煙霧繚繞,不大的功夫,瀰漫了這間屋子。話匣子開啟便收不住了。

從他入廠工作後談起,當時是那麼地自信,那麼他從容,那麼地青春似火,激情四射。聽他娓娓道來,臉上洋溢着燦爛微笑。

當談起他的婚姻,停頓沉默片刻。他掐滅手裏的菸蒂,又重新點燃一顆煙,慢慢地說:憑心而論,妻子是個好女人,愛乾淨又勤快,會過日子。

可是,婚後由於世界觀、價值觀、審美情趣的不同,常常發生口角,這使他內心痛苦不堪。這期間正值他考魯迅美術學院複習階段,一次因爲晚餐沒按時做好,妻子和他大吵一場。他徹底的傷心了。

人心本無染,心靜自然清。看一簾陌上煙雨,等一場午後飄雪,抿一口茶的餘香,聞着雪花紛飛的芳香,沿着時光的長廊,漫步於心靈牧場,風輕雲淡,心暖茶香。李一德本來是嚮往這樣一種風花雪夜的小資情調浪漫生活,而妻子嚮往衣食無憂接地氣的市井生活。兩者皆然不同,當然時常碰出不和諧的火花。

正當一德在憂慮訣擇時,妻子懷孕了,離婚的事只能放下。

接着他無奈考入工藝美術學院。四年畢業後,進入市廣告公司,開始職業的畫畫生涯。這期間,像李一德這樣的畫家,在當地鳳毛麟角,如此發展下去前途大有可爲。

曾經有人請他畫一幅《春江花月夜》國畫,這幅畫可能涉及絕對的隱私,但是欣賞價值很可觀。說實在的“絕對隱私”是一個哲學概念,一個想給“隱私”正名,想說明“隱私”不是我們通常所猜想的那樣一一它特髒、它特別噁心、它是晦暗的、那種見不得人的。不是,其實“隱私”就像……廁所、食堂?一樣,它是一個名詞,它在傳達一種東西。就是創作這樣的一幅畫,她知道後堅決反對,倆人反反覆覆,終於沒有畫成。這讓他又一次傷心不已。畫家沒有了社會價值,心情是十分悲催的事情。

窗外,吹進一絲絲涼風,也吹落了花盆裏的一片枯葉。午後的斜陽直射桌案染黃了那幅尚未完成的《春江花月夜》畫……

一德下牀將壺裏的茶水重新續滿,又點上支香菸,他繼續地說:真的沒辦法,強調理由也是不充分的`,創作源於生活,源於激情,源於靈感,可目前這種情緒真的不適應於作畫。

醉生夢死地過了好多年,熬到孩子十八歲,終於離了婚,他從圓點又走回起點。

接下來的獨身這段生活,讓一德倍感十分孤獨寂寞,好似命運將他拋到一個被人遺忘的角落,一德躺在牀上常常反省自己,反省走過的路,心酸的時候也曾流淚。

從一個躊躇滿志的有爲青年,經過婚姻的傷痕,如今淪落爲孤家寡人,可悲呀,可悲。他把自己關在屋子裏,一連三天不吃不喝。沒有工作的沮喪,沒有家的困惑,沒有創作的慾望,沒有朋友的交流勾通,沒有了人生的目標,陷入一種可怕的深淵中,不能自抜……

他經過兩個多月的閉門思過,同時,翻閱了大量的書藉,就怎樣能東山再起,度過餘生進行思索。直到前幾天,他讀到一段話才恍然大悟。

他認真地背誦了起了那段話:“年輕的時候以爲不讀書不足以瞭解人生,直到後來才發現如果不瞭解人生,是讀不懂書的,讀書的意義大概就是用生活所感去讀書,用讀書所得去生活吧。”

一德飲了一口茶,像是自言自語地說:說的真好啊,用生活所感去讀書,用讀書所得去生活。我從小到大錯過了多少生活啊。

我們的交談漸漸輕鬆起來,自信又一次洋溢在小屋裏。三個小時的交談,他很開心地說出我心裏想問的一切,包括他自己的“隱私”。從他深遂的眼中,痛苦的回憶中,善意的微笑中,自信的臉上,我知道面對着的是一個因爲自己曾經不順而能覺醒的有才華畫家。一個因爲理解別人更加懂得知足,從頭再來的朋友。一個漫步於心靈牧場而風清雲淡的行者獨語。

離開一德家,他送我到車站,車來了,我揮揮手,他的身影漸漸淡出我的視線。我心裏在想,我們都應學會用一顆樸素的心去看待得失。我們常常都想要擁有很多東西,其實在得到那些東西的時候,也可能會帶來另一些煩惱。當我們用最簡單質樸的心去奮鬥的時候,我們是單純的,我們的心情也是愉悅的。如果說美景存在於世界的某個地方,不如說它存在於乾淨的心地,心靈豁達,光明開朗,纔是人世間最美的風光。

我真心期待,一德的那幅《春江花月夜》能早日畫成,完成他的心靈的自我救贖。